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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颜仰起头问他:“我想去看看我爸。”</p>
  陈轲愣了愣,随即说好,车子开到了墓园。牧颜下车,拢紧了身上的衣服,他跪在牧正袁的墓碑前许久,陈轲站在他身后,心里生出一种世事无常的悲凉。他觉得牧颜挺可怜的,连自己父亲的葬礼都没能参加。</p>
  陈轲又问了一遍,“你这三年究竟在哪里?”</p>
  牧颜把头深深低下,他露出讽刺的笑,“我都说了。”</p>
  陈轲露出费解的神色,他说:“关于姜也南我们也都查过了,他三年前就出境了,有他的离境信息,整整三年他就没在国内,你是不是记错了?”</p>
  牧颜笑了一声,不再说话。</p>
  他也许是跪的时间太久了,起来时身体摇晃,没有站稳,又跌了下去。</p>
  陈轲拉住他的手,牧颜抬起头,满脸的冷汗,他说着疼。陈轲一愣,随即托着他走到车里。</p>
  牧颜蜷缩在后座,一直喊着疼,陈轲问他是哪里疼,他说是肚子。</p>
  到了医院,牧颜被担架抬走,他闭着眼,视线里是零星的光,那些光像是玻璃碎片,扎进他的眼球,把他刺伤。</p>
  他心里疼,浑身都在疼,昏昏沉沉睡去,又被梦魇拉扯回来,意识神游。直到身边有人走来,他听到有人对他说,“牧颜,你的身体……你……你怀孕了。”</p>
  牧颜成了化石,或者是被风吹干了的尸体。</p>
  西定的风雪还是那么大,阴蓝的天似乎永远看不到光,他在那间阁楼里时,就这样……就这样一直看着……看着呜呜哭泣的风。</p>
  姜也南走到他面前,捏着他的下巴,像是情人的目光,他对牧颜说:“我爱你,不要离开我,不要走。”</p>
  最后牧颜还是走了,他逃得远远的,把姜也南的心都给刺穿了。</p>
  他恨透了这个毁了他人生的魔鬼,他以为一切都结束了。</p>
  可……命运的确是会捉弄人,他捂着肚子,身体迟缓地蜷缩,捂着嘴,压抑着心里的恨。</p>
  第2章</p>
  2015年,春末,牧颜开始了他短暂的编辑生涯。也是在这西定的春日里,他找到了姜也南。</p>
  “师傅,三湘四季花园往那边开?”</p>
  蓝色保时捷慢吞吞地沿着街道龟速爬行,牧颜探出头,问着路边遛弯的老大爷。</p>
  “前面那个小区就是了。”</p>
  牧颜道了谢,继续往前开。路边的香樟树散着香气,树枝张开,绿荫掩映,整条路在树影之下,阳光稀疏斑驳。牧颜的车停在小区门口,老旧的小区,看门的保安懒洋洋地坐着没动。牧颜从车上下来,依照着地址找了过去。</p>
  信息上写zy也就是姜也南住在这个小区的46号601室,牧颜打算来个突袭,先见到姜也南再说。</p>
  老楼没有电梯,牧颜的脚还没好全,扶着栏杆一瘸一拐往上走。到了六楼,两扇门对门,一扇门上挂着一根柳枝,另外一扇门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牧颜走到这扇门前,按响了门铃。</p>
  门铃响了几遍,什么动静都没有,牧颜还想再试试,身后的门倒是先开了。</p>
  “你有什么事吗?”</p>
  他听到声音,扭过头看去,楼道的光线匮乏,门框那边叠加着一片阴暗,说话的人站在阴影里,声音微哑。</p>
  牧颜一愣,随即道:“我找住在这里的人,他叫姜也南,请问你认识吗?”</p>
  那扇门被轻轻推开,瘦瘦高高的男人靠在门框上,低头看着牧颜,黑色的自然卷发像是鸟窝堆在脑袋上,暗淡的光里,轮廓却格外分明清晰,薄薄的嘴唇开合,冷淡道:“找我有什么事?”</p>
  在出版社里,也有几个靠颜值出道的小说家,他们主打美女帅哥作家,有自己的粉丝后援会。牧颜见到过几个,只觉得名不副实,而现在他看着姜也南,突然觉得若是姜也南同意接受采访,zy的访谈放出去,到时候那些以颜值出名的作家岂不是都要靠边站了。</p>
  他上前一步,抬起眼看着姜也南,说明自己的来意。</p>
  姜也南低头打量他,目光让牧颜有些不适,他撇过头,听姜也南说:“不用了。”</p>
  说罢,他就要关门,牧颜急急忙忙拉住门把手,他对姜也南说:“这个采访说不定能让你更火。你的书销量就会更好,也是一种互利的营销不是吗?”</p>
  姜也南听了似笑非笑,他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懒懒散散的样子,他说:“我不缺钱。”</p>
  牧颜当然知道他不缺钱,他还想说话,“咣”一声,门就被关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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