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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客厅,想在沙发上坐下来,只是还没等我踏实坐下,台阶上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抬头一看,父亲已经缓缓从楼上走下来了。</p>
  他的金边眼镜看起来厚了几分,手上拿的烟斗也时不时嘬一下,他直勾勾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到桌边,先是在烟灰缸里敲了敲,抖出烟丝儿来,然后喝了一口普洱润润嗓子,才道:“回来了?”</p>
  我僵硬地点了点头,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与父亲相处。</p>
  正这个时候,门吱吖一下开了,高跟鞋哒哒地踏进来,回头望过去,是母亲回来了。</p>
  见到我的时候,母亲先是顿了一下,显然她没有预料到我的出现,而父亲也并没有告诉她,所以她小小失态了一下,然后又恢复正常,道:“什么时候回来的?”</p>
  “今天,刚到。”</p>
  “嗯,”她淡淡地应了一下,只见她低头摆弄着自己刚做好的美甲,然后缓缓脱下真丝外衫,“放假了?”</p>
  我忍了忍想笑的冲动,管理好自己的表情才一字一句说:“母亲,我两年前就毕业了。”</p>
  一句话就看得出,这个家的感情淡漠得不逊于五年前。她也不知是有没有在听,在桌边也坐下,对兰姐吩咐了一句:“开饭吧。”</p>
  然后便开始了一如既往尴尬的用餐时间。</p>
  就儿时直至今日的我来说,在家吃饭,真的是件很痛苦的事情。无论是小时候一家十几口还是现在的一家三口,都是按照辈分在长桌前坐下,沉默不语,只有刀叉碰撞的声音,那光景,不像是什么享用,而像是一种仪式,非得要完成不可。</p>
  没有哪户人家会像我们这样吧,明明互相都那么冷漠,却还必须遵循着规矩,把米饭一口一口,连着抑郁嚼碎,吞下去。</p>
  所以在学校大食堂吵吵闹闹的吃饭场景,即便饭菜远不如家里,我依然吃得津津有味。</p>
  父亲和母亲都不喜欢我,我从小便是知道的。他们两人一个是豪门长子,一个是大家闺秀,那个年代尤其讲究门当户对,所以他们两个是心不甘情不愿走进了这段婚姻的,准确的说是商政联姻。</p>
  父亲有喜欢的女人,他认为,他对婚姻的贡献莫过于把钱留在家里,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所以他把他所有的爱都奉献在外。</p>
  我曾经以为,好歹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他终究只是对我有些严厉罢了,然而当我不小心将他的情人送给他的定情信物打碎,他罚我跪在凉亭一晚上,风雨把我淋湿他也无动于衷。</p>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对我真的没有什么太多所谓的父爱。</p>
  所以我从来只喊他父亲,而没喊他爸爸。</p>
  而后来一个巧合让我发现,上帝是公平的,由于身体的缘故,父亲没有办法再更多地绵延子嗣。想想也是讽刺,他最不喜欢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他既讨厌,又不得不接受这个儿子,心里也应该是膈应得很难受的。</p>
  每每这么一想,我忍不住笑了出来。</p>
  父亲瞪了我一眼:“笑什么?”</p>
  好在我已经吃饱了,便把筷子放下来,挑了挑眉毛:“难为父亲和母亲‘屈尊降贵’来给我接风洗尘,我实在是‘感动’,现在饭也吃完了,我该走了。”</p>
  父亲筷子一放:“一回来就到处跑,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p>
  “房间都积灰成那样了,父亲留我住下,是要我住在杂物间里吗?”</p>
  “你这是什么态度?出去五年长能耐了?这是你家,你打算走哪儿去?”父亲被我驳斥地没有话可说,彻底被我惹恼,随后转头冲着母亲一吼,“蓝宛,看看你教出的儿子!”</p>
  母亲慢条斯理地把最后一口牛排吃进去,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然后把凳子往后一移,带着一点冷笑:“林望疏,我只负责生,子不教,父之过。”然后抱着她的贵宾犬缓缓上了楼。</p>
  再在这里待下去,我可能会有点积食。</p>
  “我有自己的房子,现在我住在童城,如果父亲真的想见我,我随时都能回来,至于住这儿就算了,不打扰您和母亲了。”我直直地往门外走,踏出去前一秒才想起什么,回头冲着父亲一笑,“对了,父亲,我已经二十三岁了,不是三岁,不归你管了。”</p>
  头也不回踏出去,至于门后传来什么摔杯摔碗的声音,就真的与我无关了。</p>
  掏了一下口袋,想起来我是没带车钥匙出门的,于是拿出手机顺了一个电话拨出去。</p>
  “厉星辰,过来接我。”lc</p>
  第3章白兰地与龙舌兰</p>
  躺在厉星辰家刚买的按摩椅上,我觉着舒服了很多很多,更别提手边还放了一杯白兰地。</p>
  “我本来以为你至少能挨过三天才来投奔我,没想到第一天你就挂了。”厉星辰拿了一串很小的迷你粽子,是前几天端午节他外婆包多剩下的。</p>
  我拿起叉子叉了一个,先咬了一口,然后问道:“有酱油吗?”</p>
  厉星辰哭笑不得:“有,专门为你备了一瓶,没见过比你这种吃什么都蘸酱油的,奇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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