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本营，好像心情平复了许多。他花了很多时间去想以前的种种，认识秦赏，喜欢上秦赏，爱上秦赏，祝贺秦赏，心疼秦赏，等等等等。这段时间大抵是他这辈子最美好的时间了，他的回忆里没有别人，只有秦赏，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秦赏。</p>
记忆和思念会美化一个人。有什么不好呢？难道就不许失败者舔舐伤口寻求慰藉？</p>
愿意沉溺在往日回忆中不醒来的是他自己，让说闲话的别人都他妈见鬼去吧！起码让他保留这一段吧，已经是最后的珍宝了。</p>
商淮从没想过，今后还有机会见到秦赏。秦赏是个干脆并且狠心的人，说到做到从不拖泥带水。只要他还不放弃，秦赏就绝不会见他。有时候他很挣扎，到底是该为了回忆中完全属于他的秦赏拒绝现实的秦赏。还是应该像当年一样，大方些祝福秦赏，这样起码能够看到秦赏幸福，起码能够变成朋友参与到秦赏往后的生活中。可他不想只做朋友，也不想只拥有回忆……</p>
转机来自顾子瑾的电话。</p>
那天，小赵捧着手机走过来，低声细语：“老板，顾子瑾先生的电话。”</p>
商淮还没有反应过来顾子瑾是谁。</p>
小赵接着说了一句：“秦先生的男朋友，顾子瑾先生。”</p>
“哦……”商淮应了声，尾音还在胸腔里回荡，头脑却猛地清醒了过来，“小赏的男朋友？！”</p>
小赵适时把手机送到他手里。</p>
商淮握着手机，死死盯着手机看，好像能看出朵花儿来。</p>
想接。想知道他的近况。他过的好不好？是不是真像他说的那样好？</p>
不愿意接。或许是个无聊的炫耀电话吧。炫耀他们现在没羞没臊地幸福生活。</p>
脑子里万般想法转瞬即过，手机贴在了耳边，低声说：“有什么事么？”</p>
顾子瑾的声音清朗而悦耳：“不好意思，我想问件事儿。最近你哥哥有没有找小赏麻烦？”问题是单刀直入式的让人不知道怎么回答。</p>
商淮心中一沉，几乎要脱口而出大叫“他怎么了！”。但他忍住了，在原地转了三个圈儿之后，装作漫不经心地回答：“据我所知，没有。”大脑飞速地运转。顾子瑾的话是什么意思？小赏遇到什么事了？为什么顾子瑾觉得跟商丘有关系？他在家的时候没发现商丘有异常啊。</p>
顾子瑾在电话那头沉默许久，半响才又问了一句：“方便告诉我，小赏离开帝都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么？”</p>
商淮深吸了一口气：“恐怕不方便。小赏应该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要是觉得可以让你知道，他一准儿会告诉你，你也就犯不着来问我了。”心里突然冒出一丝微妙的优越感，啊啊啊，就算你顾子瑾现在是秦赏的男朋友又怎么样？有些事你还不是不知道。其实他自己何尝不知道，依照秦赏的脾气，不告诉不代表想隐瞒，恐怕更多是想保护吧。只是他咽不下这口气，哪怕给自己催眠让自己觉得秦赏跟顾子瑾还不是完全不防备的也好。</p>
顾子瑾不想在这种时候跟他逞口舌之争，干脆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自己的忧虑：“小赏这一个月很不对劲，你要是不说，可能事情的发展会更糟糕。我不知道会糟糕成什么样，但是现在小赏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了。我初认识他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糟糕过。”</p>
顾子瑾的话无异于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一点一点扎进商淮的心里，刀尖上淬着鲜艳的血，缓缓的，缓缓的，撕碎了商淮的心脏。</p>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两小时后到n市，把地址发给我！”</p>
小赵开着车带着商淮往n市一路狂飙，一路闯了无数个红灯超了无数辆车，终于在中午的时候赶到了n市。照着顾子瑾给的地址导航，来到迷迭香门口，李言正站在门口候着。</p>
李言心里挺苦逼的，他是深夜工作者，大白天接客实在太不人道了。可老板发话了他又能怎么办？领着商淮和小赵去了办公室，替二人倒好饮料，李言才算功成身退。</p>
商淮一落座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扑到顾子瑾身上掐他，一边掐还一边骂：“你个王八蛋！照顾小赏都做不到，小赏为什么会选你！”</p>
顾子瑾被掐得直翻白眼，好容易挣脱开来了，一脚踹上商淮的面门：“你个混蛋！要不是你们小赏能这样？！”</p>
这话说得不错，所以商淮就萎了。</p>
何平做上了和事老：“别掐架，别掐架，有什么恩怨等把这回的事情都了了再说！”</p>
这话中听。眼前的事情最重要。商淮立马正襟危坐严肃地说：“这事儿我本来不应该说。”</p>
“赶紧的说！”顾子瑾急了，电话里着急又掐不到真人没用，现在真人就在面前呢，他的焦躁成倍成倍地增长。</p>
商淮揉着额头苦笑：“其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那时候商丘不是被撞了么？我们家里大乱，到处找凶手。我哥虽然人渣了点儿，可毕竟是长子，又被撞残了，我爸妈肯定急。”</p>
商淮说得再委婉再避重就轻，顾子瑾听在耳朵里，浑身都在发抖。就跟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心脏都被冰成了八瓣儿，脆得一碰就碎。</p>
商丘被人撞残了是丫活该！王八蛋就该是这种下场！但是，他没想过秦赏那么傻，傻到主动通知商家人来逮人。其实依照商家的势力，哪儿有逮不到的人？那个叫周峰的不是聪明人，聪明人就不会跑路前还要告别。就冲丫那智商，没人告密也逃不了。</p>
只是秦赏你这个笨蛋呐！你干嘛把自己牵扯进去？你这是给自己伤口上撒盐呐！以为疼得狠了就不会再去碰触？错了！大错特错！疼过了就会溃烂！溃烂就要割肉！割肉那么大一疤，怎么能忘得了？！</p>
商淮的结束语是长长一段，他微阖眼，语调低沉相似耳语：“我事后看到过录像。将近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没有食物没有水。那些人……一波又一波地羞辱他、折磨他，反复的盘问，冷漠、残酷、压迫……小赏的脸白得跟墙一样，眼神却可怕的摄人。他没有崩溃，他挺了过去，狠狠抽了那些人一耳光，也狠狠抽了商家人一耳光。”</p>
空气沉重地几乎压死顾子瑾。他坐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许是秦赏当时的念头镇住了他，秦赏得受到多大的伤害才能做出那种傻事？许是商淮叙说的派出所拷问镇住了他，秦赏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顾子瑾想象得出来，秦赏一定是受尽了精神折磨。有时候肉体上的折磨远不如精神上的折磨来的可怕。肉体崩溃可以修养，而精神一旦崩溃就什么都没有了。</p>
秦赏一向把自尊看得很重，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原因……</p>
商淮再三犹豫，终于还是决定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周峰被告了，判了十五年。”</p>
“十五年？”顾子瑾死死盯着商淮看，“这十五年会压垮小赏的！良心债比什么都重！”</p>
记忆和思念会美化一个人。有什么不好呢？难道就不许失败者舔舐伤口寻求慰藉？</p>
愿意沉溺在往日回忆中不醒来的是他自己，让说闲话的别人都他妈见鬼去吧！起码让他保留这一段吧，已经是最后的珍宝了。</p>
商淮从没想过，今后还有机会见到秦赏。秦赏是个干脆并且狠心的人，说到做到从不拖泥带水。只要他还不放弃，秦赏就绝不会见他。有时候他很挣扎，到底是该为了回忆中完全属于他的秦赏拒绝现实的秦赏。还是应该像当年一样，大方些祝福秦赏，这样起码能够看到秦赏幸福，起码能够变成朋友参与到秦赏往后的生活中。可他不想只做朋友，也不想只拥有回忆……</p>
转机来自顾子瑾的电话。</p>
那天，小赵捧着手机走过来，低声细语：“老板，顾子瑾先生的电话。”</p>
商淮还没有反应过来顾子瑾是谁。</p>
小赵接着说了一句：“秦先生的男朋友，顾子瑾先生。”</p>
“哦……”商淮应了声，尾音还在胸腔里回荡，头脑却猛地清醒了过来，“小赏的男朋友？！”</p>
小赵适时把手机送到他手里。</p>
商淮握着手机，死死盯着手机看，好像能看出朵花儿来。</p>
想接。想知道他的近况。他过的好不好？是不是真像他说的那样好？</p>
不愿意接。或许是个无聊的炫耀电话吧。炫耀他们现在没羞没臊地幸福生活。</p>
脑子里万般想法转瞬即过，手机贴在了耳边，低声说：“有什么事么？”</p>
顾子瑾的声音清朗而悦耳：“不好意思，我想问件事儿。最近你哥哥有没有找小赏麻烦？”问题是单刀直入式的让人不知道怎么回答。</p>
商淮心中一沉，几乎要脱口而出大叫“他怎么了！”。但他忍住了，在原地转了三个圈儿之后，装作漫不经心地回答：“据我所知，没有。”大脑飞速地运转。顾子瑾的话是什么意思？小赏遇到什么事了？为什么顾子瑾觉得跟商丘有关系？他在家的时候没发现商丘有异常啊。</p>
顾子瑾在电话那头沉默许久，半响才又问了一句：“方便告诉我，小赏离开帝都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么？”</p>
商淮深吸了一口气：“恐怕不方便。小赏应该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要是觉得可以让你知道，他一准儿会告诉你，你也就犯不着来问我了。”心里突然冒出一丝微妙的优越感，啊啊啊，就算你顾子瑾现在是秦赏的男朋友又怎么样？有些事你还不是不知道。其实他自己何尝不知道，依照秦赏的脾气，不告诉不代表想隐瞒，恐怕更多是想保护吧。只是他咽不下这口气，哪怕给自己催眠让自己觉得秦赏跟顾子瑾还不是完全不防备的也好。</p>
顾子瑾不想在这种时候跟他逞口舌之争，干脆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自己的忧虑：“小赏这一个月很不对劲，你要是不说，可能事情的发展会更糟糕。我不知道会糟糕成什么样，但是现在小赏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了。我初认识他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糟糕过。”</p>
顾子瑾的话无异于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一点一点扎进商淮的心里，刀尖上淬着鲜艳的血，缓缓的，缓缓的，撕碎了商淮的心脏。</p>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两小时后到n市，把地址发给我！”</p>
小赵开着车带着商淮往n市一路狂飙，一路闯了无数个红灯超了无数辆车，终于在中午的时候赶到了n市。照着顾子瑾给的地址导航，来到迷迭香门口，李言正站在门口候着。</p>
李言心里挺苦逼的，他是深夜工作者，大白天接客实在太不人道了。可老板发话了他又能怎么办？领着商淮和小赵去了办公室，替二人倒好饮料，李言才算功成身退。</p>
商淮一落座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扑到顾子瑾身上掐他，一边掐还一边骂：“你个王八蛋！照顾小赏都做不到，小赏为什么会选你！”</p>
顾子瑾被掐得直翻白眼，好容易挣脱开来了，一脚踹上商淮的面门：“你个混蛋！要不是你们小赏能这样？！”</p>
这话说得不错，所以商淮就萎了。</p>
何平做上了和事老：“别掐架，别掐架，有什么恩怨等把这回的事情都了了再说！”</p>
这话中听。眼前的事情最重要。商淮立马正襟危坐严肃地说：“这事儿我本来不应该说。”</p>
“赶紧的说！”顾子瑾急了，电话里着急又掐不到真人没用，现在真人就在面前呢，他的焦躁成倍成倍地增长。</p>
商淮揉着额头苦笑：“其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那时候商丘不是被撞了么？我们家里大乱，到处找凶手。我哥虽然人渣了点儿，可毕竟是长子，又被撞残了，我爸妈肯定急。”</p>
商淮说得再委婉再避重就轻，顾子瑾听在耳朵里，浑身都在发抖。就跟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心脏都被冰成了八瓣儿，脆得一碰就碎。</p>
商丘被人撞残了是丫活该！王八蛋就该是这种下场！但是，他没想过秦赏那么傻，傻到主动通知商家人来逮人。其实依照商家的势力，哪儿有逮不到的人？那个叫周峰的不是聪明人，聪明人就不会跑路前还要告别。就冲丫那智商，没人告密也逃不了。</p>
只是秦赏你这个笨蛋呐！你干嘛把自己牵扯进去？你这是给自己伤口上撒盐呐！以为疼得狠了就不会再去碰触？错了！大错特错！疼过了就会溃烂！溃烂就要割肉！割肉那么大一疤，怎么能忘得了？！</p>
商淮的结束语是长长一段，他微阖眼，语调低沉相似耳语：“我事后看到过录像。将近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没有食物没有水。那些人……一波又一波地羞辱他、折磨他，反复的盘问，冷漠、残酷、压迫……小赏的脸白得跟墙一样，眼神却可怕的摄人。他没有崩溃，他挺了过去，狠狠抽了那些人一耳光，也狠狠抽了商家人一耳光。”</p>
空气沉重地几乎压死顾子瑾。他坐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许是秦赏当时的念头镇住了他，秦赏得受到多大的伤害才能做出那种傻事？许是商淮叙说的派出所拷问镇住了他，秦赏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顾子瑾想象得出来，秦赏一定是受尽了精神折磨。有时候肉体上的折磨远不如精神上的折磨来的可怕。肉体崩溃可以修养，而精神一旦崩溃就什么都没有了。</p>
秦赏一向把自尊看得很重，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原因……</p>
商淮再三犹豫，终于还是决定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周峰被告了，判了十五年。”</p>
“十五年？”顾子瑾死死盯着商淮看，“这十五年会压垮小赏的！良心债比什么都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