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债的人对他也另眼相看，他们见过太多的借钱的家伙，为了各种原因借钱，有烂赌鬼，也有企业经营者……</p>
无论原来是做什么的，一旦沾上了高利贷，一开始或许还能坚持，眼看着债务越来越多，被逼地自愿地多半会沦落，有资本的就去夜店，没资本的就动脑筋到各种亲朋身上，等再借不到一点钱、被所有故旧都抛弃的时候就开始想办法逃跑，逃不掉的就会捐器官，最后卖儿卖女的也并不少见，当然还有人铤而走险，有人自杀……</p>
真是很少看到解悠这样的，看似很单薄的年轻人却这样能捱，明明有比较好赚的钱，他长得真算是不错，去夜店一个月就能还掉所有钱吧。</p>
但是作为男人，这样的家伙很男人吧。</p>
解悠的数学不好，他算不来，但是只记得要想债务变少，每天至少要还一万二。</p>
无论如何都要挣到一万二，实在凑不够，就不吃饭，把住处退掉，住到街上，公园里，浴场里，桥洞里……</p>
每次坚持不了的时候，总想到，那个家伙也在受苦，大家一起熬过去就好了。</p>
他这么苦熬是瞒着熟人的，虽然自己没有后悔，可在别人眼里自己肯定是个笨蛋。每天下班就躲开别人，四处闲逛，最后找个地方睡觉。</p>
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日子。</p>
第七章</p>
他和一群流浪者睡在地下通道，身上盖一块旧毛毯，早上去公共厕所洗漱，装扮得像正常人去上班。</p>
他上学的时候贪玩，不爱学习，有些科目是一窍不通，最后自暴自弃开始旷课逃学，本身就是学校老师的父母对他失望之至。他又发现自己喜欢同性，活得不开心还整日惶恐不安，总觉得只要脱离父母离开故里就会获得新生。</p>
如果知道到了日本会是这样，就不来了。</p>
但是，每当想到这里，又马上会想起尹叶汶。</p>
那个男人，沉默寡言，刻板冷淡，可是有时候又会让自己很喜欢很开心的家伙。</p>
他又觉得再怎么来日本还是对的。他要遇上尹叶汶。</p>
那时候的解悠毕竟才二十三四岁，过着一日复一日的苦日子，在逐渐麻木的过程中，也会苦中作乐，比如看别人扔掉的漫画书，比如开始记日记。</p>
说是日记，其实也就是记下一两句话。</p>
2000年11月5日</p>
看到有人扔掉了一台电视机，胖子连忙抱回来，弄了半天不知道接到哪里的电线上，围了好些人一起看，我看不太懂，就想到以前看《霍元甲》的时候。尹好像不看电视的。</p>
2000年12月2日</p>
胖子回北海道老家了。最近收入还好，冬天太冷，想去租间公寓，很想睡床。</p>
2001年1月14日</p>
太冷了，电费太贵，地暖要用掉很多电。还好以前买了衣服，不然会冻死。这里天气和上海很像。</p>
2001年3月18日</p>
今天经过原来住的地方……有点想他，很想他，我也太倒霉了，跟你好了以后，这么倒霉，你回来以后怎么赔给我。</p>
……</p>
这本日记解悠在之后几次都想扔掉，连看的勇气都没有，怎么形容自己？恋爱中的傻子吗？但是最后还是没扔，没有这种过程，他也不会是现在的解悠吧。</p>
日记记到零二年底，便没有记下去。</p>
最后一篇是——</p>
2002年12月19日</p>
外面很热闹，圣诞节，不晓得日本佬过什么圣诞节啊！今天李芸跟我讲她在美国念书的妹妹认识一个日本去的中国人姓尹，跟尹叶汶的情况很像。李芸人面广，起先就顺便托她问问，没想到她放在心上了。</p>
好几次，不知道这个是不是真的。他在美国吗？去美国干什么，听情况好像还可以。</p>
有点烦，想抽烟。</p>
李芸是以前在解悠手底下干过活的一个福建人，很有些头脑，长得也不错，在日本没几年就开了个小酒吧，认识不少人。</p>
解悠的债在零二年年底差不多还掉了三分之立，连财务公司王建刚的那个老乡都对解悠刮目相看。</p>
无论原来是做什么的，一旦沾上了高利贷，一开始或许还能坚持，眼看着债务越来越多，被逼地自愿地多半会沦落，有资本的就去夜店，没资本的就动脑筋到各种亲朋身上，等再借不到一点钱、被所有故旧都抛弃的时候就开始想办法逃跑，逃不掉的就会捐器官，最后卖儿卖女的也并不少见，当然还有人铤而走险，有人自杀……</p>
真是很少看到解悠这样的，看似很单薄的年轻人却这样能捱，明明有比较好赚的钱，他长得真算是不错，去夜店一个月就能还掉所有钱吧。</p>
但是作为男人，这样的家伙很男人吧。</p>
解悠的数学不好，他算不来，但是只记得要想债务变少，每天至少要还一万二。</p>
无论如何都要挣到一万二，实在凑不够，就不吃饭，把住处退掉，住到街上，公园里，浴场里，桥洞里……</p>
每次坚持不了的时候，总想到，那个家伙也在受苦，大家一起熬过去就好了。</p>
他这么苦熬是瞒着熟人的，虽然自己没有后悔，可在别人眼里自己肯定是个笨蛋。每天下班就躲开别人，四处闲逛，最后找个地方睡觉。</p>
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日子。</p>
第七章</p>
他和一群流浪者睡在地下通道，身上盖一块旧毛毯，早上去公共厕所洗漱，装扮得像正常人去上班。</p>
他上学的时候贪玩，不爱学习，有些科目是一窍不通，最后自暴自弃开始旷课逃学，本身就是学校老师的父母对他失望之至。他又发现自己喜欢同性，活得不开心还整日惶恐不安，总觉得只要脱离父母离开故里就会获得新生。</p>
如果知道到了日本会是这样，就不来了。</p>
但是，每当想到这里，又马上会想起尹叶汶。</p>
那个男人，沉默寡言，刻板冷淡，可是有时候又会让自己很喜欢很开心的家伙。</p>
他又觉得再怎么来日本还是对的。他要遇上尹叶汶。</p>
那时候的解悠毕竟才二十三四岁，过着一日复一日的苦日子，在逐渐麻木的过程中，也会苦中作乐，比如看别人扔掉的漫画书，比如开始记日记。</p>
说是日记，其实也就是记下一两句话。</p>
2000年11月5日</p>
看到有人扔掉了一台电视机，胖子连忙抱回来，弄了半天不知道接到哪里的电线上，围了好些人一起看，我看不太懂，就想到以前看《霍元甲》的时候。尹好像不看电视的。</p>
2000年12月2日</p>
胖子回北海道老家了。最近收入还好，冬天太冷，想去租间公寓，很想睡床。</p>
2001年1月14日</p>
太冷了，电费太贵，地暖要用掉很多电。还好以前买了衣服，不然会冻死。这里天气和上海很像。</p>
2001年3月18日</p>
今天经过原来住的地方……有点想他，很想他，我也太倒霉了，跟你好了以后，这么倒霉，你回来以后怎么赔给我。</p>
……</p>
这本日记解悠在之后几次都想扔掉，连看的勇气都没有，怎么形容自己？恋爱中的傻子吗？但是最后还是没扔，没有这种过程，他也不会是现在的解悠吧。</p>
日记记到零二年底，便没有记下去。</p>
最后一篇是——</p>
2002年12月19日</p>
外面很热闹，圣诞节，不晓得日本佬过什么圣诞节啊！今天李芸跟我讲她在美国念书的妹妹认识一个日本去的中国人姓尹，跟尹叶汶的情况很像。李芸人面广，起先就顺便托她问问，没想到她放在心上了。</p>
好几次，不知道这个是不是真的。他在美国吗？去美国干什么，听情况好像还可以。</p>
有点烦，想抽烟。</p>
李芸是以前在解悠手底下干过活的一个福建人，很有些头脑，长得也不错，在日本没几年就开了个小酒吧，认识不少人。</p>
解悠的债在零二年年底差不多还掉了三分之立，连财务公司王建刚的那个老乡都对解悠刮目相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