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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陆时琛,孟祥宇那场冤案最后落得怎样的结果?自己的命运又是否会发生改变?所有的一切,还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吗?</p>
  但如果当年自己没有找到陆成泽,没有被陆时琛看到自己下跪的一幕,陆时琛又是否会主动去找到周明生?</p>
  冥冥之中,命运似乎早已划好了既定的轨迹。</p>
  不远处,打捞船朝着两人的方向驶过来,停靠在岸边,船上的人走出来:“捞到人了,孟队,陆顾问,你们确认一下吧。”</p>
  看着从船上搬运下来的尸体,孟钊察觉到,陆时琛握着自己的手变得更加用力,且又开始微微发颤,似乎在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p>
  尸体被搬运到岸边,已经被泡得微微肿胀。陆时琛的目光从陆成泽的身体上,缓慢地移到他的脸上,在目光触及到那张熟悉的脸上时,他的身体一僵,眼泪再次无知无觉地滚落下来。</p>
  大脑中,久远的记忆片段自动浮现出来——</p>
  九岁时,匆忙从岩城赶回来的陆成泽推开门,放下手中的公文包,快步走到时辛和陆时琛旁边。他一把抱起陆时琛,另一只手揽住时辛的肩膀。</p>
  桌上,蛋糕上蜡烛的火光微微摇曳。</p>
  “时琛许愿了吗?”陆成泽看着陆时琛,亲昵地贴了贴他的鼻尖。</p>
  陆时琛嘻嘻笑着:“我听到爸爸的脚步声了,想等爸爸回来一起许愿。”</p>
  “好啊。”陆成泽笑着将陆时琛放到地上,“那开始吧。”</p>
  面对着蛋糕上的蜡烛,陆时琛双手合十,大声地说:“我希望,以后跟爸爸妈妈一样,做一名律师。”</p>
  “傻小子,”陆成泽摸了一把陆时琛的头发,“愿望说出来就不准了。”</p>
  时辛也在一旁笑:“没关系,再无声地许一遍。”</p>
  陆时琛闭上眼,在心里默念了刚刚那句话,然后陆成泽和时辛俯下身,跟陆时琛一起吹灭了蛋糕上的九根蜡烛。</p>
  十七岁时,陆成泽送他到了国际机场。父子二人沉默了一路,临到快要过安检分别时,陆成泽忽然开了口:“以后想学什么专业?”</p>
  “没想过。”陆时琛道。</p>
  “不要学法律。”</p>
  陆时琛淡淡应了一声。</p>
  后来没有选择法律专业,真的是因为陆成泽的那句话吗?陆时琛没有想过这个问题。</p>
  但面对着陆成泽的尸体,陆时琛恍然意识到,这么多年来,虽然陆成泽并未在他面前谈论过工作、表露过情绪,但潜意识里,陆时琛清醒地知道,陆成泽比他身边的任何人活得都要沉重和痛苦,他并不希望自己活成另一个陆成泽。</p>
  溺水而死的人通常会表情痛苦,但眼前的陆成泽却看上去极其平静,好似只是在海水沉沉地睡了一觉。</p>
  记忆中,陆时琛似乎从未见过这样平和、放松的陆成泽,陆成泽生前极为忙碌,只有在自己出国前,才能半夜在家中看到对着手中照片发呆的陆成泽。年少时的陆时琛还无法感受到悲伤这种情绪,他只隐约觉得,有某种无形的重量压在陆成泽身上,让他跟自己一样,无法感受到旁人的喜怒哀乐。</p>
  静默地看了陆成泽好一会儿,孟钊察觉到陆时琛握着自己的手稍稍松了劲。</p>
  “或许对他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吧。”孟钊听到陆时琛这样说,“在二十年前他决心要复仇的那个瞬间,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这一天的到来,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p>
  “他看上去很平静,”孟钊翻过手掌,握住陆时琛,“从容赴死的人,内心会很安宁,没有痛苦地离去,或许是于他而言,最好的归宿。”</p>
  陆时琛点了点头,然后长长闭了一下眼睛:“走吧,等了这么多年,他应该想早点和我妈团聚。”</p>
  尸体被搬运上车,孟钊和陆时琛看着运送尸体的警车行驶上路,也坐进后面的车子,跟了上去。</p>
  一路上,两人坐在车子后排,身体贴得很近,静默无言地握着手,从彼此那里汲取温度和力量。</p>
  到了市局,孟钊看向陆时琛,低声问:“我要去徐局那里一趟,跟他汇报案情进展,你跟我一起吗?”</p>
  陆时琛摇了摇头:“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p>
  “嗯。”孟钊拍了拍陆时琛的手背,“我很快就回来。”</p>
  孟钊推门走进徐局办公室,徐局这次罕见地没有坐在桌后办公,而是伫立在窗边,沉默地看向窗外。听到身后的声音,徐局转过身看向孟钊:“尸体打捞到了?”</p>
  “嗯。”孟钊看着徐局,似乎从他身上也感受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沉的悲伤。</p>
  “那就好。”徐局点了点头,走过来,“把事情的前后都跟我说说吧。”</p>
  在孟钊讲述这一切时,徐局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直到孟钊讲完,他才开口道:“我知道了。这案子办完,你也好好休息几天吧,多陪陪小陆,他需要你。”</p>
  “我会的。”孟钊应道,“那,我就先出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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