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br></br> 她睁开眼，一回头，那个少年站在那，身上穿着朴素的黑白校服，肩上背着书包，漆黑的眼睛浅含笑意，倒映着她的影子。</br></br> 寒冷的季节，两旁的行道树都掉光了叶子，看一眼都觉得打心底里冒寒气，可第一眼看到他，就不觉得冷了。他如冬日的暖阳，浑身散发着温暖的气息，不会刺痛人的眼睛，只会让人觉得安心。</br></br> 她转过身，书包挂在双肩，背对着他们上学要经过的那条路，朝后面走去。</br></br> “晒太阳。”</br></br> “冬天的太阳真好啊，不热，不晒人。”</br></br> 她看着那个少年，眉眼深弯，同样是如同阳光般的笑意。</br></br> 冬日，晴朗，这一天真是好天气。</br></br> 这个早晨，离圣诞节还有十余个小时。</br></br> 早上她好不容易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打着哈欠，走进家里的餐厅，落座时打开英语书。</br></br> 家里的父母正在摆早饭上桌。早饭是父母驱车去了一家有年头的早餐店买的。饭桌中央摆着两只盘子，一盘是薄皮羊rou烧麦，一盘盛着猪rou小笼包。另外，父母两个人用的是羊rou咸豆浆，给女儿买的是她喜欢的鲜rou小馄饨，住在这家的男孩，喝的是热牛奶。</br></br> 女儿吃一口小笼，看一眼英语书上的单词，嘴里念念有词。夫妻两个都为此感到诧异。看好文请到：rou sew o.</br></br> “你怎么回事？”简妈敲敲桌子，教训女儿，“吃饭看什么书？平常没见你这么用功。”</br></br> 简安又塞了一只小笼往嘴里，含糊地说：“我看电视里的女主角也这么干，吃饭看书上学走路也看书，学习成绩突飞猛进，我觉得，我要是也学她们，我的成绩说不定也能上去。”</br></br> 这番话逗得夫妻两个发笑，但母亲很快发笑不对劲。</br></br> “你又看电视，成天就知道看电视看电视，要是把看电视的时间放在学习上该多好？”</br></br> 简安暗叫糟糕，她不小心曝出自己做了什么，打起哈哈，“劳逸结合嘛，学习累了也要休息的。”</br></br> “你已经上高一了，还看电视。”母亲停不下她的数落，“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没时间了？”</br></br> 母亲紧张的口气让她手一抖，她迟疑着看母亲，“我……才高一吧？”</br></br> “对啊，”母亲振振有词，“你已经高一了，”她强调，“还不抓紧时间吗？”</br></br> 她炫耀似的竖起书本，“我这不是抓紧时间吗？”</br></br> 母亲并不满意，“吃饭就是吃饭，学习的时候学习。”她一眼看到对面坐在女儿旁边的清秀男人，更觉胸口闷着一口气，“你看看顾遇，”她教训道，“你看过人家吃饭的时候看书吗？”</br></br> “对哦，”她接道，眼珠子转向旁边那人，“怎么没看到你在吃饭走路的时候学习？”</br></br> 她看过偶像剧里的男主走路的时候捧着书，那认真的神情，端着的架势，超级帅~的~~</br></br> 他对着杯子里的牛奶吹了两口凉气，听到自己被提及，放下杯子，笑着说：“阿姨不是说了吗？学习的时候学习。我只是该做什么的时候做什么事罢了。如果所有的事都混在一起做，那就有些……”他顿了顿，特地咬重后面四个字，“主次不分？”</br></br> 她气得牙痒痒，“你说谁呢？”他说谁主次不分呢？</br></br> 父亲重重敲了两下桌子，适时出来主持大局，“快点吃饭！你们两个还要上学呢。”</br></br> 她撅了下嘴，抱怨道：“为什么周六还要上学。”</br></br> “因为你们高中了呀。”她母亲说，想到女儿周六还要上学，很难说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她父亲也跟着笑起来。</br></br> 她做出老实的模样，低头吃着自己的小馄饨，看到旁边的人依然斯文动作，还是有些气，抬起桌下的脚，轻轻往那边一踢。</br></br> 那人像是早有预料，并拢两条腿，不疾不徐地抬起，躲开了她的攻击。</br></br> 扑了个空，她不服气，还想再来一次，她父亲“嗯哼”一声，用父亲的威严止住她继续的想法。</br></br> “你别欺负他呀。”父亲笑道。</br></br> 欺负？她瞪着眼珠，指着自己，一脸不可思议。</br></br> 谁欺负谁呀？</br></br> 但是他们都要赶时间，她只好悻悻然放弃，急忙吃完那碗馄饨，顺便卷走好几个烧卖小笼。</br></br> 她起身前，她母亲还是忍不住挑她的错：“一个女孩子吃那么多……”</br></br> 她的食量都快赶上男生……不，她母亲一看，盘子里的食物各少了一大半，胃口比那男孩大多了，她顿时感到一阵头疼。</br></br> “我在发育啊。”她理直气壮，还不忘顺走一个羊rou烧卖。</br></br> 两个人吃完早饭，背上书包，迎着冬天的暖日，向还坐在饭厅里面的夫妻告别。</br></br> “我们走啦~”少女晃了晃手臂。</br></br> “叔叔阿姨，我们上学去了。”少年也说了一句，带着礼貌和客气。他推开门，让少女先走。</br></br> 简家离学校不太近，也不太远，两人平常还是习惯走路上学。两人背着书包，并行在路上，一前一后，她在前，他在后。</br></br> 她忽而停下脚步，仰起头，抬手遮在额头。</br></br> 他也跟着立在原地，含笑注视。温暖的阳光滚动在她的脸上，她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看上去像是生于光中的人。</br></br> 离学校规定的时间还有一段距离，他没有催，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在看什么？”</br></br> “晒太阳。”她笑着回答道。</br></br> 她正对着他，背对着他们上学的方向，步子迈得很大，不担心后方可能会有的危险。</br></br> “冬天的阳光真好啊，不热，不晒人。”</br></br> “嗯……晒着冬天的太阳，很适合睡觉。”说着，她打了一声哈欠。</br></br> “好困，”她说，“为什么每天都觉得睡不够。”</br></br> 他看着她，哭笑不得。</br></br> “你几点睡的？”</br></br> 她打着哈哈，“也没有很晚啦。”</br></br> “凌晨一点还待在书房叫不是很晚吗？”</br></br> 谎言被戳穿，她停下脚步，惊慌地问他：“cao！你怎么知道？”</br></br> 看她慌张，他觉得有点好笑，“不想被发现，就应该关好门不是吗？”</br></br> 他半夜口渴，起来出去倒水喝，经过书房，却发现应该关上的门留了一道缝隙，里面发出微弱的白光，显然是有人待在里面。要是简爸，是不必这样偷摸的。</br></br> “你不懂，”她说，“留道门缝才能听见我爸妈房间里的动静啊，要是听到他们起来，我直接拔掉电脑插头就好啦。”</br></br> “那么晚了，你还在玩电脑？”</br></br> “也不是玩游戏啦，就是在看电影。”</br></br> “这么晚了还看电影……？”问题一问出口，午夜，电影，这两个字令他产生某种奇怪的联想。</br></br> “你该不会……”他略带着犹豫。</br></br> 她没想到什么，好奇地问：“啥？”</br></br> 他观察她的神情，扑闪的眼睛里是懵懂和单纯，怎么看，都不像是观看了某些家长不允许的禁片，但也不能就此断定她没有看，他表情中带上一点古怪。</br></br> “那么晚了，你还看什么电影……？”</br></br> “好奇嘛，”她没有怀疑什么，“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网络资源。”</br></br> “呃……”他眼神游移，感到一丝羞耻，纠结要不要继续问下去，“不能明天看吗？明天休息。”</br></br> 一说到明天，她脸红了，“明天……我有些事么。”</br></br> 少女的脸庞两边夹着红云，他没有放下怀疑。</br></br> 可疑，太可疑了。</br></br> “到底是什么片子，让你半夜还要爬起来看？”</br></br> 他执着于这个问题，再三询问，她终于也回悟过来。</br></br> “你要死啊！！”她大喊一声，一掌拍向他的手臂。</br></br> 他吃疼喊了一声，揉着手臂，眼神哀怨。</br></br> 他这不是也是为了她好吗？</br></br> “所以你……”</br></br> “我没有看那种片！”</br></br> 他还是不放心，“其实我们这个年纪，对性有好奇也很正常……”</br></br> “你要死了！”她受不了，又一掌拍过去，拍到他的手臂上。</br></br> “你够了啊！”受到二次袭击，他抱着手臂，惨叫一声，“一次比一次用力，你是不是太暴力了？”</br></br> “我暴力？”她摊开手掌，看着手心，上下翻转，“我没太用力啊？”她抬起头，上下扫了他一眼，“是你太瘦弱了吧？”</br></br> “我？”被打的还要被说，他不可思议指指自己，“我弱？”</br></br> “对啊，”她双手放在腰后，口气欢快天真，“女生的力气都受不了，难道不是你太弱了吗？”</br></br> “电视剧里好多男主看着都是一身肌rou，那样才叫男人吧？男人要强壮才能保护女人啦， 你……”她上下扫视他的身体，双眼闪烁，很快恢复正常，双唇弯上去，“你行不行啊，顾~先~森~~？”她模仿起台湾的口音，最后三个字说得又慢又长。</br></br> 嘲笑，这绝对是赤裸裸的嘲笑！</br></br> 以前也有一次，她打在他的身上，也不觉得自己过于用力，还嘲笑他，他心生不服，刚想反驳，突然想起一件事，看到她已经回身往前走，他拉开书包的拉链，从里头拿出一本书。</br></br> “这本书你不要了吼？”他学着她，也讲起台湾的口音。</br></br> 她正得意的笑着，听到说话的声音，回头一看，笑意冻结。</br></br> 那是一本言情小说，被他拿在手里，他丝毫不掩饰恶作剧的心思，刀削似的薄唇挂上挑衅的笑。</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