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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鸣泽抱紧他,声音轻得几乎飘散:“对不起。”
  奥斯顿用手掌轻轻托住鹿鸣泽的后脑,心中唉声叹气:“好了……不说了,再也不要这样了好吗?”
  鹿鸣泽点点头,他突然抬起脸,嘴唇抿得很紧,一脸故事地盯着奥斯顿,他好像在酝酿一个重要的决定,奥斯顿忍不住伸手捧住鹿鸣泽的脸,他被他亮晶晶的眼睛盯得心里痒痒,想吻他,但是鹿鸣泽明显有话要说,奥斯顿便按捺住,耐心等他。
  “监察长,秘书来电,要不要接进来。”
  ——但是总有人不识趣,在重要的时刻打断别人。
  奥斯顿下意识皱一下眉头,鹿鸣泽挠着头从他怀里退出:“你赶紧去忙吧。”
  奥斯顿叹口气:“你等我一下,一会儿就回来了。”
  鹿鸣泽点点头,他望着奥斯顿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皱起眉——现实像个荒诞的传奇,让他再次摇摆不定。
  奥斯顿态度不好,秘书不过打电话过来问怎么向旅游局说天堑坍塌的事情——毕竟这里算是一处国宝级的景点,尽管不会有人真的去攀登顶峰,但是各个星球来这里旅游的人络绎不绝,每年都为政府创收不少,这也是他们决定一直保留这处危险景点的原因。现在被奥斯顿带着三架机甲直接弄崩塌了,总要有个说法。
  “这点小事还要我来答复。”
  奥斯顿只说了这一句,剩下的话没有说完——秘书处的日子过得太舒坦,大概需要抻抻筋。
  秘书对着提示忙音的通讯器无语凝噎,挨骂是小事,他没办法领会领导的精神,总觉得自己快失业了怎么办。
  奥斯顿匆匆忙忙赶回来,鹿鸣泽双手盘插在胸前,正窝在沙发里呼呼大睡,一开始帮奥斯顿刺探敌情,后来玛丽又失踪,他连续几天没睡好,现在精神突然放松下来,自然忍不住困意。奥斯顿愣在门口许久,然后勾起唇角,走到鹿鸣泽身边坐下。
  奥斯顿不打算叫醒他,飞行器的机舱里很温暖,在这里睡觉也不会生病,他也没打算帮鹿鸣泽换个地方,他这些天压力太大,几乎如惊弓之鸟,惊醒了就不一定可以再这么容易睡过去。
  奥斯顿伸手在鹿鸣泽柔软的卷发上轻轻抚过,自言自语道:“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呢?”
  他说完便低下头,视线落在他搭在小臂的右手上——他即使睡着了也保持这样的动作,自我束缚,自我保护,这是常年行军打仗才会流下来的习惯。鹿鸣泽右手上黑亮的指虎在暗处反射着微弱光芒,又锋利又安全。
  奥斯顿觉得将这东西给他是一个英明的决定,武器在善良的人手里才会成为武器,在滥杀的人手里只会成为凶器。
  鹿鸣泽不知道梦里看见什么东西,眉头紧紧皱起,脑袋也下意识左右摇摆,奥斯顿急忙伸手把他搂过来,以免鹿鸣泽摔下去。但是这样一番动作也将他惊醒了,鹿鸣泽初始有些迷茫,闻到熟悉的味道后便转脸埋进奥斯顿的怀里,靠着他继续闭上眼睛。
  “睡吧,你好久没好好睡一觉了。”
  鹿鸣泽嗯了一声,又叹口气:“我晚上再睡,现在睡不着。”
  奥斯顿忍不住笑着把他从怀里挖出来,开始捏他的脸:“那你刚刚要说什么,继续说完。”
  鹿鸣泽默默移开视线:“我哪儿要说什么,没什么可说的。”
  奥斯顿保持着微笑,心里却把秘书翻来覆去骂得狗血喷头——他感觉得到,刚刚鹿鸣泽肯定想跟他说很重要的事情,或者是某种决定,或者是他的剖白……总之他难得的主动就被一个景点给打断了,奥斯顿是非常不服气的。
  “别骗我……转过头来,看着我的眼睛。想一想,你想说的肯定是重要的事。”
  鹿鸣泽被迫与奥斯顿那双清澈的灰色眸子对视,心中更加窘迫,开始稀里糊涂地编瞎话:“我……我担心你在贵族那里的关系有没有处理好,别埋下什么后患。你还没跟我说后来怎么样了呢?那群老家伙,有没有为难你?”
  奥斯顿摇摇头:“不是这个。”
  “……就,就这个。”
  鹿鸣泽打定主意装鸵鸟,奥斯顿也没办法了,他深吸一口气将鹿鸣泽用力搂进怀里,手掌贴着他的后背轻轻抚摸:“不用担心他们,这些事我能处理好。”
  “嗯,我觉得也是,玩弄权术方面你是祖宗。”
  “……你在夸我吗。”
  鹿鸣泽笑嘻嘻地点头:“是夸你呢。”
  奥斯顿无奈地把他揉搓一通,飞行器内光线昏暗,鹿鸣泽抱着奥斯顿,又开始昏昏欲睡,他也不知道飞行员什么时候进的舱门,身体像从云端飘了起来,在云端晃来晃去。
  有人从后搂着他的腰强迫他来到船舱后面,把鹿鸣泽压在玻璃窗上,一边在他头顶上蹭一边叫他:“阿泽,睁开眼看看,风景很美。喂,等会儿再睡。”
  鹿鸣泽迷迷瞪瞪睁开眼看了看,又闭上眼睛,他眼皮很沉,想着只要让他闭着眼,就算站在这里也行。但是奥斯顿好像特别兴奋,他突然霸道地决定不能让鹿鸣泽睡过去,捏他的鼻子掐他的脸,就是不让他睡。
  “干嘛啊你……困呢!”他整个人趴在玻璃上,脸被挤得扁扁的,倒不是不想挣脱他跑去沙发睡一觉,而是鹿鸣泽发现在奥斯顿身边更容易睡着,干脆就让他贴着了。
  奥斯顿从后面抱着他,嘴唇贴在他耳朵上:“你站着睡啊?”
  “我乐意……”
  奥斯顿乖乖地沉默了片刻,不一会儿又忍不住说话:“你看,我们路过莱美河了,很漂亮,你快看。”
  鹿鸣泽觉得奥斯顿就跟个熊孩子似的,他跟他爸关系不好,肯定是以前被他烦透了。
  他只好睁开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下去,不得不说景色确实很美,云雾缭绕间有若隐若现的翠色树木,还有一条长河从中间穿过——鹿鸣泽从来没想到主星上还有这么漂亮的景色。
  奥斯顿终于如愿以偿,便轻笑着问:“好不好看?”
  鹿鸣泽点点头:“不错,来的时候怎么没看见。”
  “那时你急着救人,我喊你看美景,岂非很不识趣?”
  鹿鸣泽回头望他一眼,又看向下面的美景,抿着嘴笑道:“行,就这事我得表扬你。想要什么奖励啊?要不给你颁发个大奖状吧?”
  奥斯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整个人像膏药一样死死粘在鹿鸣泽背上,过了一会儿,他握着鹿鸣泽的手,将手指挤进他的指缝中,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鹿鸣泽握住他的手,随意问道:“什么?”
  “……确立合法的关系。”
  鹿鸣泽疑惑地把脸侧了侧:“你说话能大声吗,这么近我都听不见,说给你自己听啊。”
  奥斯顿再次沉默下去,没多久,鹿鸣泽觉得脖子后面突然被人轻轻吻了一下:“我说……我们应该确立一种,合法的……受法律保护的关系。”
  鹿鸣泽望着外面的景色眨巴一下眼睛,随即感觉到他的手指被用力握紧——从力度来看,倒会怀疑奥斯顿想将他的指头捏断。
  “我的意思是……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第142章 国庆大典跟婚礼在同一天的话……
  鹿鸣泽背对着他,奥斯顿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觉得自己等了很久——但是也可能只是一瞬间,等待总是让人觉得漫长,更何况是这种时候。
  他好像天生没有感知紧张或者恐惧的神经,能在面对任何情况时保持冷静和理智,但是他现在感觉到了紧张,奥斯顿紧紧地握着鹿鸣泽的手,仿佛如此对方就能说出那个他想听到的答案。
  但是他预感,他确实会说出那个答案。
  鹿鸣泽的手被抓得有点疼,他只好用另一只手轻轻盖在奥斯顿手背上:“好啊。”
  “……”
  他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奥斯顿出声,忍不住嘀咕:“靠,你怎么不说话了,不会是驴我的吧?”
  奥斯顿趴在他耳边忍不住轻笑出声:“我一时没反应过来……阿泽,你是认真的么?”
  飞行器的玻璃上映出鹿鸣泽的脸,奥斯顿看见玻璃中那人笑着点点头:“你觉得这事儿还能开玩笑啊?”
  他浅浅地叹息,将鹿鸣泽往怀里抱紧:“当然不能……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答应得这么干脆,我甚至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鹿鸣泽也从玻璃倒影里看着奥斯顿,仔细思索他的话,突然发现,奥斯顿好像对他有误解——或者说某种程度上的不信任。
  “我以前……”
  鹿鸣泽说完这三个字,突然把奥斯顿的手拉开,转过身面对他——他想看着奥斯顿认真地说这些话。他在斟酌语句,所以脸上带出一点犹豫:“我以前……从来没产生过想跟哪个人结婚的想法,我情况特殊,不管从什么角度都注定要一个人一辈子。”
  在地球的时候,他喜欢同性,这种性向更加不敢对家里的长辈说起,鹿鸣泽本来觉得,两个人能在一起就是天大的缘分,没那些形式也无所谓。
  鹿鸣泽其实也不能确定自己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爱上奥斯顿——他在乎他,重视他,他如果出事鹿鸣泽会很紧张,但是这到底是不是爱情?
  不清楚……
  直到他从悬崖上掉下去那一刻,直到他与死亡擦肩而过,差点跟奥斯顿阴阳相隔,鹿鸣泽突然感悟到了一丝将死之人的想法。除了无力,只有“对不起”——明明说过不离开了,现在却要先行一步,所有的诺言都会随着他的死化为乌有。
  “从悬崖掉下去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很难过,倒不是因为怕死,而是,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鹿鸣泽说到这里停下来舔了舔嘴唇,他不习惯剖白自己,脑子里想的倒多,说不出口,也不知道怎么说。
  鹿鸣泽见奥斯顿专注地看着他,有些尴尬:“你会觉得我这么想没出息吗?”
  奥斯顿专注地盯着鹿鸣泽,几乎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灰色的眸子里几乎溢出温柔:“不。”
  “我当时想,我这辈子没什么可遗憾的事情,就有一点……我该跟你去结个婚,我们在这里可以结婚,为什么不珍惜这个机会。我想象以后跟我生活在一起的人是你,就觉得特别开心,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婚姻并不是为了以后能有人作伴,或者排遣寂寞,或者迎合别人的目光,而是有一个人,我想跟他在一起一辈子——即使这一辈子只有死前那几秒,也无憾了。”
  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合法的恋人有什么不好?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有什么不好?能够像普通人一样光明正大站在一起有什么不好?
  如果他们相爱,这一切有什么不好?
  “阿泽……”
  奥斯顿忍不住把鹿鸣泽拉进怀里,用力抱紧他——他现在竟不知道该恨这个所谓的生死关头还是爱它,至少让他知道鹿鸣泽心里的真实想法,而不必再靠床上某个瞬间去捕捉他的真心。
  鹿鸣泽硬着头皮说完这些话,脸上热度又升高了一些,他把下巴搁在奥斯顿肩膀上,小声道:“结了婚我不会给你机会找别人,可想好了啊。”
  奥斯顿对他突如其来的宣示所有权感到哭笑不得:“我从来没想过其他人啊。”
  “噢。”
  鹿鸣泽眨巴两下眼睛:“我以前其实还想了想……”
  “……”
  他见奥斯顿不说话,自己也察觉到这种时候说这些不好,小声地辩解:“alpha劈腿的几率真的很大。”
  奥斯顿好生气,却还是要保持微笑——他现在在求婚,不能对求婚对象骂脏话。鹿鸣泽却趁机埋头往他脖子旁边蹭过去,把脸贴在奥斯顿皮肤上:“奥斯,能遇见你真好。”
  奥斯顿闭上眼睛,他感觉从怀里这人柔软的卷发中散发出比太阳还温暖的味道,令他整个人都沉醉了:“我今天才发现,说情话你比我在行。”
  鹿鸣泽笑嘻嘻地说:“这可不是情话,是实话”
  奥斯顿往前迈了一步,把鹿鸣泽抵在窗玻璃上,后者配合地抬起头,奥斯顿便吻住他,他轻轻捧着鹿鸣泽的脸,嘴唇温柔地在他唇瓣上碰触含吮。
  鹿鸣泽忍不住弯起唇角,抬手搂住奥斯顿的脖子,主动加深这个吻,他的身体都贴上来,军靴勾着奥斯顿的小腿,他此刻如果有尾巴,可能早就把他缠起来了。
  奥斯顿被他蹭得气息不稳,两只手用力扣紧鹿鸣泽的腰,手掌正好贴在他身上。他的军靴动一下,奥斯顿就忍不住握着他揉搓,力道大得恨不得把他揉碎了。
  鹿鸣泽的舌尖在他口中作乱,吻他越来越深,后来干脆靠在玻璃上,侧过脸用力吮吸奥斯顿的唇舌,后者听到他吞咽的声音,心跳跟着加快——应该说在鹿鸣泽开始剖白自己时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鹿鸣泽今天说的太多了,而且全部是他想要听的,奥斯顿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让鹿鸣泽体会到自己此时的心情,这种心情不能单纯由“喜悦”来形容,要靠更激烈的方式……
  鹿鸣泽感觉到奥斯顿的呼吸,他突然笑了笑,抓着奥斯顿的手腕哑声警告他:“长官,我们还在飞行器上,收敛点。”
  奥斯顿深吸一口气,用额头抵住鹿鸣泽,笑着说:“我不想……这里是几千米的高空,不会有人看到的,阿泽,别在这种时候拒绝我。”
  鹿鸣泽盯着他的眼睛,后者不要脸地盯回来,鹿鸣泽妥协地闭上眼,算是默许——这种时候确实不该拒绝。
  (删减)
  奥斯顿再次变得很忙,政改初期有各种各样的事情需要做,虽然有洛伊以及自由公会中提起来的几个骨干人员帮忙,但是大事还得奥斯顿来解决。他们还没有找到一个完全正确的政治模式,只能按初任总统的办法,对国家权力进行分割,由几方轮流执政,而且彻底废除打着“任贤”旗号的继承式。
  只不过尼古拉斯公爵拒绝了奥斯顿的邀请,他不想重回政治场上——最后关头他虽然选择站在奥斯顿一边,帮他拉下电闸,但是多少还是有点埋怨儿子。
  奥德里奇是一个传统的贵族,他对贵族失望透顶,却没想过要推翻他们,奥斯顿做了他不敢做的事。
  鹿鸣泽冷眼旁观奥斯顿忙里忙外,却一言不发,虽然他有能力提醒奥斯顿,他们或许可以从地球人的政治发展模式得到一些启发,不过他不打算做那个一鸣惊人的人,他不需要用这种方式,靠高谈阔论吸引谁的目光,二来,谁知道这些外星人准备怎么发展,历史应该按照自身的轨迹有秩序地、一个阶段一个阶段地前进,他这种天外来客一旦决定去做那对蝴蝶翅膀,历史可能会彻底脱离它的正常轨迹。纵观地球上的文明历史,鹿鸣泽深信,在经济和市民思想境界都没有达到那种水准,而跑步进入下一个历史阶段的国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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