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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临青轻笑一声,眸子里水光破碎,别把我想得那么惨啊,我很有钱的,会租一个大院子,整日吃喝玩乐,悠闲自在,死期到前会吩咐好人处理好的身后事。
  你甘愿如此吗?身边所有人都离开你有了各自的生活
  简临青忽然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耳朵尖,有幸得见,已经很满足了。
  我不是个贪心的人,倒是你啊,晏满满,他又恢复到之前那种轻松自在的语气,像是抱着猫身的晏沉絮叨,我真的要走了,你现在就这么喜欢我了,我又这么讨人喜欢,等我真死在你面前你要哭死的。
  他仿佛预见了场景一般,笃定道:因为你是个失去过的人,你知道失去所爱有多痛苦,你凭着仇恨撑过了之前的失去,但这次,你又该何以为继呢?我无法留下来,我可不想每日看到你担忧悲伤的脸,那样太有负罪感了,死前时光会不安宁的。
  晏沉看了他很久,像是要把眼前人的眉眼烙在心里,他问他,不能留吗?
  简临青含着笑点头,我不能留。
  那至少让我送你。
  简临青摆手,没什么好送的,让长明安排就好了,他说着站起身,拒绝了晏沉的搀扶。
  他忍着膝盖细密的疼痛,看着面前的人抬了抬手,后者顺从地弯下脖颈,任他揉了揉猫耳,我走了,晏满满,你保护好你的小秘密,别被人发现了。
  晏沉轻轻拥住他,他不得不放手,一路顺风。
  简临青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
  膝盖真的很疼,但即使这样疼了,简临青还是无法忽略胸膛里,那颗跳动的心,发出的泣血一样的哀鸣。
  他的身后,晏沉第一次没有目送他离去,静默得像是一尊玉雕。
  作者有话要说:  mua!因为生死实在是一件太大的事情,必须要做好会失去喜欢的人的准备,需要好好地想一想,所以要分开冷静一下。
  第44章
  马车行至城外运河的时候,离前往金陵的船起航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正好给了简临青说话的时间。
  他看了看一脸好奇往外张望的羊溪,又看了看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木槿,摩挲着掌下的刺绣坐垫,羊溪。
  羊溪回过头,什么事呀殿下?
  简临青从袖子里抽出一个信封递给她,我查到了你的父母现在在哪里,你之前不是总说要当面质问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卖掉吗?你可以去问了。
  羊溪脸上却没有开心的神情,她平时虽然傻乐呵,但眼下也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太好的氛围,只是吶声说了声谢谢殿下。
  而后她便听着她家殿下对木槿说:你曾对我说过,之后想开家自己的引子店,夏季做引子,其他时节就去各地走走看看,我给你找好了铺子,这是地契,你收好。
  不是,羊溪茫然无措,殿下你是什么意思呀?我们不是要去金陵吗?
  简临青笑着纠正她,是我要去金陵,你们各自过各自的生活去。
  怎么这么突然呢殿下?
  哪里突然了?这是我早早就想好了的,你们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也该过过自己的生活了,让你们自由不好吗?
  羊溪挠头,可是待在殿下身边也没有不自由啊。
  简临青在她纯然的疑问中哑然,一直没说话的木槿这时开口,金陵也可以开引子店。
  但是京城繁荣嘛,晏沉也在这儿,可以关照到你,要是在金陵开被人欺负了我可关照不了你。
  羊溪晃着脑袋表现,都不用殿下出马!我给木槿看铺子就行!我可能打了。
  简临青附和她,是是是,差点忘了你有多厉害了,在这儿都没给你表现的机会。我说的你们都记好了,等我到了金陵会给你们写信的,在哪儿也更方便跟达穆写信,他上次来信说解药已经有眉目了。
  那可太好了!
  木槿却无视这氛围,问道:殿下,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根本没解药?
  简临青心里一颤,瞎想什么呢?
  但我不放心,反正店铺地契已经在我手里,不着急这一时半刻,我和你去金陵,我要亲眼看着你吃下解药不再毒发,我再离开。
  羊溪在一旁开口,我我我我也要!见父母也不着急,见不见得到我都无所谓了,看着殿下痊愈才是最重要的。
  而马车里寂静一片,羊溪再心大也不安了,看看简临青又看看木槿,殿下?
  简临青知道瞒不下去了,他揉了揉额头,怎么发现的?
  殿下太慌张了,受了重伤不在府里养好反而急着离开,我原先以为是王爷喜欢你,你怕被他识破身份才想着要走,但眼下你连我们都要遣走,我觉得不对,才出言试探了一番。
  简临青忍不住懊恼地轻啧了一声,若不是晏满满那家伙把他的心搅乱了,他也不至于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他闭了闭眼,到底还是选择了诚实,是是是,没解药,我骗你们的,我很快就要死了,死在生辰那天。
  羊溪没理清思路就先哭出声了,不是,好好的,怎么就说死了,我不要殿下死,达穆少爷不是再找解药吗?
  木槿却按住她的肩,她看向简临青,眼眶发红,必死无疑吗?
  简临青朝她笑笑,你们是最知道我做了什么的,我们早年求医问药,可曾有过半分效果?
  木槿也笑了,那我们还有六个多月的时间呢,殿下,我不走,我陪着你,你也别担忧我难过,我不难过,我甚至觉得轻松。
  羊溪愕然,眼泪都要流成小溪了,殿下要死了你不难过就算了,你怎么还还
  殿下这么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你不清楚吗?木槿想着从前的事情就忍不住红了眼眶,殿下过得那样辛苦,每每你被庄娘娘关起来打骂发泄,月中毒发的时候,我都在想,死才是我们殿下最大的解脱。
  简临青揉了揉她的头,有时候我也这么想,但我还是很庆幸活到了现在,遇到了这么多对我好的人,是件再幸运不过的事情了,他看向羊溪,你也别为我的死难过,就当是殿下活够了,要解脱了,你要是难过的话就不许再跟着我了。
  羊溪赶紧把眼泪擦干,那我不难过了,我跟着殿下,我们好好过完剩下的时间。
  简临青笑着,鼻端却是酸涩的,这才对。
  他们坐着船,顺着风,在运河中航行了五天,在清晨时分抵达金陵。
  金陵跟京城一点儿也不一样,这座城市秀丽而雅致,白墙黑瓦,飞檐下悬挂着青铜的风铃,风一吹就清凌凌地作响,家家户户似乎都种着花,小院儿里色彩绚烂,香气馥郁。
  城里有很多河流,它们撑着拱形的桥梁,小舟摇摇晃晃栖息在河边,简临青想着这定然是要来坐坐看的。
  车停在巷口就不能进了,简临青便下来步行,青石小巷里像是写满了旧时光的故事,两侧高高的院墙上都爬着青苔,生着幼嫩的小花。
  巷子的尽头坐落着一个房子,也是白墙黑瓦,但门口积灰,院门锈蚀,显然是久未住人的,简临青拿出钥匙,打开了这尘封已久的门扉。
  在满院的荒凉中他回头看向羊溪和木槿,这是我母亲的家。
  羊溪一惊一乍,庄娘娘以前住在这里啊,我都不敢相信她是在这么温柔的地方长大的。
  简临青也深有同感,他拍了拍手,别光顾着感慨了,这屋子可有的收拾。
  这一收拾便收拾了足足三天,房屋迎来新主人要办理各种手续,房子里,老旧的家具要换新,横梁墙壁要重新修葺上漆,死去的树木花草要清理出去,换上充满生机的鲜活。
  更遑论简临青是个对吃住都百般挑剔的,选家具要亲身上阵,精挑细选,是以直到抵达金陵第五天,他们才算是安家落户了。
  为了庆祝,简临青重金聘请了金陵最有名的厨师来家里做菜,在院子里摆了一桌丰盛的珍馐。
  这顿饭一直吃到夜幕升起,木槿送喜滋滋的厨师出去,回来的时候羊溪已经醉得趴在桌子上了。
  她们的殿下则撑着脸一口饮酒杯中的桃花酒,他脸上带着点醺然,他酒量太好,喝到现在才微醺了,木槿把他的杯子拿开,殿下,醒醒酒,夜深了,该洗漱休息了。
  简临青看着被她拿走的酒杯,带着三分醉意说:金陵的桃花酒,没有京城的好喝啊,想喝京城的酒。
  木槿知道他哪儿是想京城的桃花酒了,他分明是想那个陪他喝酒的人了,殿下要喝我明日便去找。
  简临青站起身,还要买牛肉,牛肉配桃花酒最好了。
  木槿只能说好,把人送回了房里。
  简临青觉得像是飘在云上一样,轻轻盈盈就缩到了窗边的榻上,他习惯性地看着往旁边伸手一捞,把软软胖胖的猫咪玩偶抱了个满怀,满满
  他下意识叫出这个名字,很快就意识到不对了,把猫咪玩偶举高了些,看着那双用绿松石镶嵌的猫儿眼,笑着揉了揉玩偶的耳朵尖,忘了,现在是圆圆呢,你哥哥没跟着我过来。
  他的眉眼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落寞,算了算,得有十天没见到你哥哥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饭,会不会瘦了呀,好不容易把他养胖了,猫咪就是要胖胖的才可爱,瘦了瘦了就代表他心情不好,没有食欲。
  他的声音变得好轻,像是在说一个秘密,是我的错,是我害他变瘦的,我没有养好他
  他低低地诉说着,有些语句急促划过,像是哭了。
  夜明珠静静照耀着屋子角落里抱着玩偶絮絮叨叨的人,醉意随着时间消散,飘在云端的意识回笼,简临青蹭了蹭玩偶的脸,自嘲一笑,我在干什么呢?
  他把玩偶妥善地放下,末了还伸手拍了拍它,这才走向床边,从床头的小屉里拿出了一个紫檀木小圆盒。
  他盘腿坐下,脊背靠着床侧,指腹像是思索一样在圆盒边缘摩挲了半晌才把它打开。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玉坠,形状只是简单的圆环,只有细看才能发现,其上刻满了蝇头小字。
  那是一篇完完整整的祈福经,是简临青在怀疑晏沉就是晏满满之后为他刻下的。
  那时他想,就算晏沉真的是妖怪,满天神佛看在这他的功绩和这经文的份上也该一视同仁地对待他,庇佑他往后余生无灾无难,万事顺遂。
  只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这枚玉坠终究没有送出去,也不合适送了,他便每夜摩挲着玉坠默念一遍经文,希望神佛保佑他的小胖猫妖。
  他的小胖猫妖啊,简临青把玉坠贴在唇边。
  他承认他有点孤单,他不那么恣意自由。
  他想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mua!下章就见面!
  第45章 (倒v结束)
  六月二十一,金陵下了场小雨。
  细雨朦朦,落在布满青苔的院墙上;落在栽花种树的小院里;落在熟睡之人的窗棂上,把他从梦里唤醒了。
  浅黄的薄被动了动,一只圆乎乎的猫猫脑袋钻来出来,它抖了抖毛耳朵,脸颊上的小肉肉也跟着颤了颤,一只手跟着它伸出来,精确地找到了胖胖的小下巴捏了捏才开口,今天怎么醒着这么早?
  橘白色的猫低头蹭了蹭那只抚摸他的手,手揉了揉它又缩回了被子里,少顷,寝衣大敞的青年掀开被子坐起身来。
  墨色的长发乱糟糟地缠在背后,头顶还翘起一小撮,可见主人的睡姿并不老实。
  简临青把翘到面前的墨发往后拨,他还没睡醒,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碧眸都懒懒散散地眯着。
  他抱着猫揉弄了一会儿,捏了捏猫肥嘟嘟的爪子,团儿团,你可真是一天比一天长肉,在这样下去就要变成大肥猫了,他端详了一阵怀里扒拉着他袖子玩的小猫,笑了笑,算了,胖点也好。
  他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抬手拢了拢寝衣,赤着脚踩在薄毯上走向窗边。
  推开雕花镂空的纱窗,细细的雨丝随着风一起飘进来,带来雨后清新的空气。
  简临青手撑着窗台上,这处对着后花园,挖的池子前几日竣工了,雨滴落在池面上,晕开一小片一小片的涟漪,他昨天去看过,有些鱼苗已经长成小小的鱼模样了,这些小家伙长得奇快。
  不知道王府的小鱼苗长大了多少。
  他怔然片刻,笑着拍了拍头,让自己不要再多想,梳洗好之后,简临青来到前厅,简团团打着圈儿跟在他脚边,毛毛蹭得脚踝痒痒的,他笑着往边上躲,一人一猫玩闹着险些撞上了木槿,后者敏捷退开,餐盘上的小菜都未曾晃动,殿下小心些,快来用饭吧。
  简临青应了一声落座,他环顾一圈,云姑娘怎么没过来?
  羊溪戳了一个小汤包正呼哧呼哧吹着气呢,闻言答到,岚岚她研制新药入了迷,不过来吃了,我已经给她留好了她的份。
  简临青还带着晨起的困倦呢,对她很是佩服,精力还真好。
  云岚岚是在他们到金陵后不久找上门来,说王府上不要府医了,她走投无路实在没有办法才想着要来投靠王妃,为此还特意拐来了王师傅和肖似晏满满的小胖猫。
  两人一猫在门口巴巴地看过来,哪怕简临青知道这大概是晏沉的意思,还是让他们进来了,金陵小家再添三位成员。
  简临青不在他们面前掩饰男子身份,云岚岚了然于心,王师傅则坚定认为王妃在外有了男装的爱好,并且夸赞简临青男子打扮比之王爷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简临青并没有刻意纠正这小小的误会。
  也是有赖于云岚岚研制出来的药物,六月的毒发好过了很多,简临青同五月那次一样,毒发完之后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便没有大碍了。
  这是不能再好的事情。
  起先云岚岚要为他诊治的时候简临青还很抗拒,他厌恶无能为力的感觉,更不想看到身边的人一次次失望,那些关心担忧对的目光落到身上都是重担,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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