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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嘴角,阮昭问道:“我脸上沾了东西吗?”
  傅时浔伸手抽了张,车里放着的纸巾,递过来说:“嘴角有一点儿芝麻酱,擦一下。”
  这次阮昭没去接。
  她微仰着头,黑眸直勾勾望着傅时浔:“你帮我擦一下吧。”
  傅时浔:“……”
  “我没手擦啊,傅教授,你就再帮我一下?”阮昭狡黠的看向他。
  或许是刚才他喂的那颗馄饨,给了阮昭再次得寸进尺的底气。
  傅时浔垂眸,视线落在她的嘴角。
  见他没动,阮昭想了下,好像自己确实太过分了。
  这确实不像是傅时浔会做的事情。
  “算了,我自己来吧。”阮昭刚要把饭盒,放到旁边。
  傅时浔的手臂就跟着伸了过来,他拿着纸巾,直接将她嘴角的那抹芝麻酱擦掉。
  隔着薄薄的一张纸。
  她的嘴角还能感觉到他手指的温热。
  擦完,傅时浔将纸巾揉成一团,低声道:“现在,可以乖乖吃饭了吧。”
  可以了。
  她实在是太可以了。
  阮昭埋头,闷声吃饭,只是一边吃着,嘴角总是忍不住弯起弧度,连带着眼尾都一直上翘。
  *
  考古队来了一个大美人的事情,不到一天,基本就传遍了。
  本来大家都以为,这么一个漂亮姑娘,吃不了什么苦。谁知几天过去,她不仅迅速上手修复各种器物,更是一声苦和累都没叫过。
  因为考古工作,都是白天作业,所以晚上,从来不会有加班这种事情。
  乡村的夜晚总是宁静而又枯燥的。
  大家在房间里,基本都是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
  阮昭一向不喜欢看剧,待在房间里,难免会无聊。
  她正准备给楼下的傅时浔发微信,小小骚扰她一下的时候,外面传来的喊声:“傅教授,阮老师,下来吃烧烤。”
  她起身走到阳台,就看见庄维和田希两人拎着一个大袋子。
  他们刚才借了傅时浔的车,去了一趟镇上,说是要买生活用品,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
  阮昭穿着拖鞋下楼,她回来之后,就洗了澡。
  到二楼时,正好遇到傅时浔,他头发还湿漉漉的,站在二楼的白炽灯下,五官清俊而英挺,轮廓深邃又利落,光线从他的眼睫穿过,那浓密的长睫,让人忍不住想要问问他,是不是用什么专门长睫毛的秘方。
  阮昭知道他没特意收拾,可就是这种,反而越发帅的她心脏乱跳。
  她也不明白,自己整天对着镜子,光看自己这张脸,应该不至于再轻易就对别人生出什么惊艳之心。
  可有时候,只是看着傅时浔的脸,就会时不时让她觉得心跳加速。
  傅时浔正要下楼,看见她一身长裙,从三楼下来。
  为了方便工作,阮昭从来这里后,就再也没穿过裙子。
  “是不是觉得,我还是穿裙子好看?”阮昭走过来,见他看自己,笑盈盈问道。
  傅时浔别开目光,淡声说:“下楼吃东西吧。”
  两人携手下楼,庄维他们已经搬了一张桌子,在院子中间,买来的烧烤和啤酒也都放在上面。
  “傅教授,阮……”庄维一扭头,看着下来的两人。
  这一下,就把他看愣住了。
  虽然长相是绝对的硬通货,一个美女好看与不好看,确实主要是看脸,但要是这个美人再盛装打扮一下的话,那种惊艳指数,只会成倍数增加。
  从阮昭来的第一天,他们就觉得这姑娘长得可真好看。
  当这会儿,她一身重工蕾丝长裙,明明那么繁复的花纹,却被她穿出轻盈纤细的视觉效果,整个农家小院,真的有种蓬荜生辉的感觉。
  就连一向对穿着打扮没什么兴趣的田希,都有些愣,半晌夸赞道:“阮老师,你这身衣服真好看。”
  “你喜欢吗?我可以给你地址。”
  田希摆手:“算了,我不适合。”
  庄维将啤酒递过来,他买的是冷藏过的,这会儿整个罐子表面,覆着一层浅浅的水汽,现在天气还是有些炎热的。
  “幸亏现在天气热,我让老板用锡纸裹起来,这烧烤肯定没冷。”
  庄维招呼他们吃东西,阮昭将面前的啤酒,递到傅时浔面前。
  傅时浔单手拉开啤酒的拉环,一声极轻的‘砰’,带着气泡不断翻腾的滋滋声,打开后,他又将啤酒罐放会阮昭面前。
  这么自然又亲密的动作,看得庄维和田希一愣一愣的。
  他们不是第一天认识傅时浔,谁不知道他们傅教授是油盐不进的主儿,追求他的女生真不少,但是不管是谁,从最开始的时候,就会被他彻底断了念想。
  以至于一度甚至有离谱的传闻,说傅时浔可能是gay。
  但这会儿,两人觉得自己好像窥见了什么了不得秘密。
  位列北安大学十大未解之谜,其中之一
  ——傅时浔教授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他们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这个问题答案。
  阮昭低头看了眼,只得小声说:“我不喝的。”
  “阮老师,你是不喜欢喝啤酒吗?”庄维小声说道,正要去拿别的饮料。
  阮昭淡声说:“不用麻烦,我不喝酒,也不喝饮料的。”
  这是闲暇打发时间的小聚会,自然没人会劝酒,庄维笑着说:“女生确实不太喜欢喝啤酒。”
  阮昭随意挑了点吃的,解释说:“我不是不喜欢,而是我从来没喝过酒。”
  “从来没喝过?”庄维觉得这就夸张了。
  虽说做修复师的,不需要应酬,但是什么同学聚会,大学毕业,难免会遇到要喝酒的场合,居然都能一次不喝的吗?
  庄维有些好奇问道:“为什么?”
  阮昭想了下:“为了保护我的手。”
  这下,不仅庄维感兴趣,田希也看了过来。倒是傅时浔,坐在椅子上,姿态是极少见的懒散模样,手掌搭在面前的啤酒罐上面,偶尔端起来喝一口。
  别提有多勾人了。
  阮昭淡然欣赏着他这份姿态,一边说道:“在我们古画修复的过程中,有一项最重要的工序,叫揭命纸。中国书画重装裱,一般会在原画上,覆上一层托纸,这层托纸可以保护画,延长书画的寿命。”
  “正所谓绢保八百,纸寿千年。一旦超过年限,就要对书画重新进行修复装裱,而修复的过程,就需要将这层托纸揭开。所以这层托纸也被叫命纸。是关系到书画命运的一层纸。”
  哪怕是最熟练的修复师,都无法保障揭命纸的成功率能达到百分百。
  田希立即说:“所以你是为了保护手指的稳定,才滴酒不沾的。”
  阮昭一直都很欣赏田希,这个女生虽然长相不出众,但是聪明又沉稳。
  “对,修复书画时,手掌的稳定比什么都重要。”
  田希说:“所以你才一直戴着手套。”
  阮昭从来这里开始,哪怕是这么热的天,手上也戴着一双薄薄的手套。如今也不难猜测,她为什么会戴着。
  庄维感慨说:“那你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喝酒。”
  “大概吧。”阮昭不甚在意道。
  “这也挺难的吧。”
  虽然酒精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人总有不痛快,或者特别快乐的时候,不管是借酒消愁也好,借酒助兴也罢,阮昭都体会不到。
  况且持之以恒的坚持一件事,其实是很难的。
  阮昭:“如果是为了一名出色的修复师,那么我会选择舍弃。”
  “阮老师,你当初为什么会想当文物修复师啊?这个职业还挺冷门的,”庄维随口问道,大概是坐在一起闲聊,难免会多打探两句。
  阮昭沉吟了许久,低声说:“大概是想继承我爷爷的衣钵吧。”
  “你爷爷也是修复师?”庄维惊讶。
  “嗯。”
  庄维说:“那他应该挺有名的吧,说不定咱们都还听说过呢。中国文博届就这么大地方,上次我们去开会,我还见到了一位之前参与过修复五牛图的老师。”
  “他没什么名气。”阮昭淡然一笑,“而且他去世的挺早,应该没什么人听说过他的名字。”
  这下庄维都尴尬的说不出话。
  深深惭愧与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
  好在他还挺善谈的,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不过之后,多数都是他在说,其他应和几句。
  傅时浔一向话少,这会儿更是冷淡的要命。
  虽然明天是他们的休息日,但是聊到九点多的时候,阮昭也有些困意了,随着她眼皮微眨了几下,傅时浔推开面前的啤酒:“早点回去休息吧。”
  阮昭立即帮忙收拾,毕竟东西是另外两个人买的,而且他们因为去镇上买东西,也还没洗澡呢。
  于是,她和傅时浔留下来,收拾桌子。
  其他两人回去洗澡。
  很快东西收拾好,阮昭去洗手,傅时浔过来,站在她旁边。
  乡村的夜晚,是宁静而又嘈杂的。特别是今晚的夜色那样美,如同幕布般漆黑的天际上,悬挂着的无数恒星,犹如一条镶嵌在星空中的一条丝带,蜿蜒而美丽。
  这里没有城市那种汽车的鸣笛和各种人声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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