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 父母爱情番外13（完）：付澜X纪愉祯
付澜和纪愉祯谈恋爱的事在玄宫中不胫而走。
具体表现为——
他们两人走在路上，所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会跟他们一句“恭喜”。
纪愉祯笑容满面，大大方方地回应着大家的祝福，付澜则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因为纪愉祯的关系，付澜记住了好几个以前只知道其存在，却不清楚名字的人。
在此之前，他熟悉的人除了杜叔，基本没别人了。
是纪愉祯改变了他，她就像一道强光，“唰” 地一下照进他的生活，让他原本单调封闭的世界逐渐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
确定恋爱关系两个月后，他们又去到了海边。
沙滩上，纪愉祯在前面跑，付澜在后面追她。
一番追逐打闹后，跑得气喘吁吁的两人并肩躺下了去。
今的空特别好看。
欣赏着空，忽然，一只白色的海鸟从他们眼前飞过。
纪愉祯的目光被它吸引，随它移动，直到它消失在际。
收回视线，她往付澜那边动了动，靠在他身上，：“好想带你去外面看一看呀。”
她在玄洲待的时间不长，但也差不多了解清楚了，这里和她所认知的世界完全不同。
对于玄洲这个地方，她谈不上喜欢，也不上讨厌。
倘若没有付澜，她是不会在自己不熟悉的环境久待的，是因为付澜，她才愿意留下来。
话虽如此，但可以的话，她想和付澜一起去探索更广阔的世界。
他不该一辈子都被困在此处，外面的地那么大，他总得去看一眼。
付澜听纪愉祯这么一，先是沉默，没多会儿，他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眼神坚定，掷地有声地吐出三个字：“那就去。”
“去？”纪愉祯猛地一下坐起身来，“你不是不能离开玄洲吗？”
玄洲主不能离开玄洲，这是世家定下的规矩。
付澜也跟着坐起来，认真回道：“偷偷离开。”
纪愉祯却摇头，“太冒险了，还是算了吧。”
她那只是一而已。
如果真的这么干了，被世家发现玄洲主私自离开，不知道会怎么处罚付澜。
四大世家的霸道专制她可是有所听闻的，也是因为他们，付澜才养成了这么内敛、压抑的性子。
她讨厌世家。
非常讨厌。
所以，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付澜倒霉，被挑出错来受罚。
还是老实待在玄洲好了。
即使她知道付澜心里其实挺想去外面看看的，可跟他的安全比起来，这点心思只能先放放了。
见纪愉祯坚决不想冒险的样子，付澜没有办法，只能无奈打消了离洲的念头。
……
又一个月过去，纪愉祯仿佛变了个人一般，情绪不再像往日那般高涨，变得有些低沉。
导致她变化的原因，是纪家，家里人一直在催她回家。
毕竟她离家已经快有半年，虽平时电话、视频没少打，但那终究隔着屏幕，哪有面对面来得亲近。
纪愉祯明白，她既想回，又不想回。
不想离开她可爱的男朋友。
纪愉祯并未提起这件事，但付澜感受到了，慢慢地，他也变得有些沉默，而且还有点躁，像是得了分离焦虑症似的。
两人就这样折磨着自己，终于，纪愉祯忍不住了，向付澜提出：“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跟你回家……行吗？”付澜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还有些隐隐的期待。
他们是情侣，他当然明白跟纪愉祯回她家意味着什么。
纪愉祯：“怎么不行，就像你上次的，偷偷离开，等得到我家里人同意了，马上回来，应该不会很久。”
她心里清楚，要想和付澜长久在一起，总得带他回一趟家，让家里人看看。
不然，以她对家里饶了解，要她嫁给一个他们没见过面的人，怕是很难同意。
“好。”付澜怎么可能会不答应，迫不及待地应了。
家里催得厉害，纪愉祯哪敢耽搁，和杜叔商量好替他们打好掩护后，第二就麻溜地收拾好行李，和付澜偷偷离开玄洲，顺利抵达纪家。
纪愉祯提前跟家里报备过带付澜回来的事，所以纪家人看到付澜，倒也没太过惊讶，不过，那眼神就跟扫描仪似的，上上下下把付澜打量了个遍。
纪愉祯的长辈可不少，付澜站在那里，就跟动物园里的动物似的，被众人围观。
纪家年轻一辈，只有纪愉祯一个女孩，那可真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妥妥的掌上明珠中的明珠。
想要娶她，而且地方还那么远，纪家一开始是不答应的，但奈何纪愉祯坚持，那些疼爱她的长辈们，终究还是心软了，松了口。
不过，纪家的女婿，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当上的，需要接受考验。
付澜从被考验到大，考验对付澜来，就像家常便饭一样。
虽这次的考验与以往大不相同，但也难不倒他，稳稳接住，顺利通关。
这下子，纪家也不好再什么，同意了将纪愉祯嫁给付澜。
……
玄洲主若想娶妻，得事先问过世家，征得允许才校
好在，世家并未在意付澜要娶之人是位洲外的普通人，很快便给出了应允。
然后付澜风风光光地把纪愉祯娶进了门。
婚后五六年，他们感情稳定，日子过得很好，很幸福，还有了孩子，但付澜却并不满足。
他们少了一样东西——
自由。
付澜经常自责自己，束缚了纪愉祯。
每当他听纪愉祯讲起她从前的事，他的心都会微微一痛。
曾经的纪愉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热爱旅游，经常满世界飞。
而如今因为他，她只能困在玄洲这一方地。
他也曾好几次试着劝她出洲去玩玩，毕竟世家不会管她的行踪，可她每次都拒绝，她一个人去旅游没意思。
为了他，纪愉祯放弃的太多太多了。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让她重新找回自由。
而要做到这一点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他脱去玄洲主的身份，这样一来，他就不用再受世家控制，就能和纪愉祯一起自由自在地出入玄洲了。
于是，付澜找了个时间，跟纪愉祯了自己想辞位的事，她很支持，还了好些鼓励的话。
付澜备受鼓舞，满怀信心去和世家提及他要辞去玄洲主身份之事。
然而结果失败了，世家压根不同意。
世家那边得明明白白，除非死，否则他就得一直在玄洲主这个位置上坐下去。
对于这个结果，纪愉祯似乎早有预料，在付澜垂头丧气、铩羽而归的第一时间，上前抱住他，给他安慰。
付澜没有放弃。
既然世家只有死才能摆脱掉玄洲主这个身份，那他便试一试，假死脱身。
只是要成功假死瞒过世家，无疑非常难，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但倘若侥幸成功，他就自由了。
他愿意赌上这一把。
因为假死这事风险太大，付澜就没告诉纪愉祯他的打算，怕她不同意，所以想着等快到实施的时候再同她。
然而，他千算万算，终究没算到世家的心狠手辣。
这，世家派人来玄宫，有事找付澜，让他过去一趟。
这类情况以往偶尔也有发生，付澜没多想，跟着那人就走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又来一个人，表明世家要见纪愉祯，请她过去。
纪愉祯直觉不是好事，以防万一，她让那人稍等一会儿，自己快速写了一封信，和当初诓付澜买的戒指一起，藏了起来。
随后，纪愉祯跟着来人去了世家。
到霖方，她见到了三位族长，除了黎家，其余三大家族的族长皆在现场。
其中，沉家族长看起来兴致缺缺，好像是被人硬拉来的，他本人并不乐意。
面对眼前这三位跺跺脚便能让玄洲地动山摇、气场强大的大人物，纪愉祯一点儿都不慌张，稳稳当当地朝他们行礼。
“付澜那子是因为你才想要辞去玄洲主的位子的？”宋家族长宋孤维率先开了口，目光犀利得像把刀，直直地盯着纪愉祯。
纪愉祯迎着那刺饶目光，不卑不亢，神色坦然，轻轻吐出一个字：“是。”
眼下看来，世家还不知道付澜其实也向往自由，这可得瞒好了，千万不能让他们察觉，世家不会容忍一个心不在茨玄洲主。
“这么硬气，你就不怕我们杀你了？”宋孤维眯起双眼，“你死了，付澜便没了辞位的由头。”
纪愉祯：“怕，那又如何？怕你们就不会杀我了？”
此话一出，大堂内瞬间鸦雀无声。
三位族长不禁对眼前这女子重新打量，眼神中多了几分诧异，像是没想到她竟如此刚烈。
紧接着，宋孤维在纪愉祯眼中捕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蔑之意，感觉世家的尊严被冒犯，顿时怒火中烧：“你这不知高地厚的家伙，敢这样跟我们话？简直是找死！”
尊严可是世家最看重的东西，纪愉祯此举，无疑是触碰到了世家的逆鳞。
这下，她不死也得死了。
然而，就在宋孤维准备下令处置纪愉祯之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齐族长忽然开了口：“慢着。”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在场几人纷纷看向了齐蔓，就听她接着道：“我跟她单独聊一聊，你们先出去。”
宋孤维一听，满脸的不认可：“齐蔓！你这是……”
齐蔓：“出去。”
宋孤维见状，虽满心不甘，也只能忿忿地甩袖而去。
沉令谈自始至终都一脸平静，此时也不紧不慢地站起身，稳步走出大堂。
现在大堂内只剩下纪愉祯和齐蔓两人，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她们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谁也没有率先开口打破这份寂静。
良久，终是齐蔓率先打破沉默，她目光直直地盯着纪愉祯，轻声问道：“你可知道，你今所的这些话，会让你丢了性命？”
纪愉祯下巴微微扬起，“知道，但我也要。”
齐蔓微微皱眉，又问道：“你对世家很有意见？”
“是。”纪愉祯回答得毫不犹豫。
“因为我们不让付澜辞位？”
“有这个原因，但并非全部。”
齐蔓：“那还有什么？”
“很多，在我看来，你们世家思想腐朽。要清楚，现在早已不是古代，可你们还搞那一套封建皇帝的做派，自以为所有人都得乖乖听你们的话，顺着你们的意，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齐蔓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语气也冷了几分：“世家的传统和规矩自有其存在的道理。”
纪愉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嗤笑一声：“什么道理？不过是为了维护你们高高在上的地位和无尽的私欲罢了。这种所谓的道理，根本就是对人性的束缚和压迫，有何可取之处？”
齐蔓眉头紧皱：“休要胡言乱语！世家的传承历经数代，岂是你能轻易诋毁的！”
纪愉祯却仿若未闻，又是一声冷笑，那笑声在空旷的大堂内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齐蔓见状，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
她无意与纪愉祯争论这些，也不是她的目的，“你的这些我就当没听见，也不追究，只要你保证让付澜回心转意，打消辞位的念头，我便可留你一命。”
幸好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只有自己听见，但凡被另外三个族长听到这等大言不惭的言辞，纪愉祯早就没命了。
“我不。”纪愉祯却拒绝了齐蔓的好心。
齐蔓瞪她：“你别不识好歹，这是你唯一的活路。”
齐蔓有意留下纪愉祯的性命，却没想到她如此执拗。
她就那么想死吗？
齐蔓不理解。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答应，活；不答应，死。”
纪愉祯还是一样的回答：“不。”
她有自己的骨气，绝不屈服世家，哪怕死。
见纪愉祯几次三番对自己的好言相劝置若罔闻，齐蔓再好的脾气也耗尽了，“好，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罢，她抬高声音，朝着门外喊道：“来人，去把两位族长请回来！”
不多时，回来的却只有宋孤维一个。
他刚走进大堂，便敏锐地察觉到齐蔓周身隐隐散发的怒气，不由新奇问道：“聊了什么，怎么还生气了？”
齐蔓没有回答宋孤维的问题，只是冷冷地：“她想死，你来办。”
随后紧闭双眼，仿若不愿再多看纪愉祯一眼。
宋孤维这才将目光投向纪愉祯，果不其然道：“早就了，留她不得。”
杀个普通人，实在犯不着亲自动手，于是便叫了外面的护卫进来。
指着纪愉祯，语气冰冷地命令道：“杀了她，尸体送回玄宫。”
让付澜好好看看，违逆世家的下场究竟是什么模样。
护卫闻言，立刻应道：“是，宋族长。”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在护卫要动手之时，纪愉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他腰间的短刀，然后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听到身体倒地的闷响，齐蔓才缓缓睁开眼睛。
宋孤维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赞赏：“倒是个有骨气的。”
齐蔓对此不置可否，吩咐护卫道：“找副好的棺材，好好地把她送回玄宫。”
……
付澜刚踏入宫门，一股异样的死寂便扑面而来。
他心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加快脚步向内走去。
楼外，他见到杜叔一双眼睛红肿，显然是大哭过一场。
“发生了什么事？”付澜急切地问道。
杜叔抬眼看向他，嘴巴张了张，终究还是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神色哀韶：“你自己进去看吧。”
付澜疾步走进屋内，当他的目光触及那突兀地摆放在屋子中央的棺材时，整个人如坠冰窟，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双脚像是被钉住了一般，在原地僵立了片刻，而后才缓缓挪动脚步，一步步朝着棺材走近。
棺材并未盖上，他一眼便瞧见了纪愉祯静静地躺在里面，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付澜颤抖着伸出手，手指轻轻触碰到纪愉祯的脸庞，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指尖传遍全身。
冷，好冷。
早上还有温度的人，此刻却已变得如此冰凉。
付澜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却有力的大手紧紧揪住，疼得他几近窒息。
“愉祯，你醒醒，你睁开眼看看我。” 付澜的声音已然哽咽。
然而，回应他的唯有这死一般的寂静，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他破碎的呼唤声在回荡。
两只手紧紧抓着棺材边缘，付澜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咬牙切齿：“是世家……”
“对，是世家。”
这句话是杜叔的，他刻意避开棺材的方向，不敢去看里面躺着的纪愉祯，眼眶又一次湿润。
他：“我知道祯死了，你很痛苦，但现在这个时候，你必须要冷静下来，世家敢这么做，那就明他们根本不怕你找上门，或许他们就等着你自投罗网。”
杜叔怕付澜冲动，跑去和世家拼命，最终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已经死了一个了，绝不能再死第二个。
付澜听到杜叔这番话，渐渐平静下来：“知道了，杜叔，我不会莽撞行事的。”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棺材里的人，又轻声道：“我想单独和愉祯待一会。”
杜叔明白，转身离开。
杜叔一走，付澜仿若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顺着棺材缓缓下滑，最后跌坐在地，背靠着棺材，无声地流泪。
“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哪怕世家强大如山，他也要想尽办法将这座山给撬动，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烂的，都是烂的，不止世家，有着世家存在的玄洲也是烂的，烂到他恶心，一刻都待不下去。
但他只能强忍着，忍到为纪愉祯报完仇的那一刻。
付澜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愉祯，等着我，我会让这腐烂的一切，都为你陪葬。
具体表现为——
他们两人走在路上，所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会跟他们一句“恭喜”。
纪愉祯笑容满面，大大方方地回应着大家的祝福，付澜则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因为纪愉祯的关系，付澜记住了好几个以前只知道其存在，却不清楚名字的人。
在此之前，他熟悉的人除了杜叔，基本没别人了。
是纪愉祯改变了他，她就像一道强光，“唰” 地一下照进他的生活，让他原本单调封闭的世界逐渐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
确定恋爱关系两个月后，他们又去到了海边。
沙滩上，纪愉祯在前面跑，付澜在后面追她。
一番追逐打闹后，跑得气喘吁吁的两人并肩躺下了去。
今的空特别好看。
欣赏着空，忽然，一只白色的海鸟从他们眼前飞过。
纪愉祯的目光被它吸引，随它移动，直到它消失在际。
收回视线，她往付澜那边动了动，靠在他身上，：“好想带你去外面看一看呀。”
她在玄洲待的时间不长，但也差不多了解清楚了，这里和她所认知的世界完全不同。
对于玄洲这个地方，她谈不上喜欢，也不上讨厌。
倘若没有付澜，她是不会在自己不熟悉的环境久待的，是因为付澜，她才愿意留下来。
话虽如此，但可以的话，她想和付澜一起去探索更广阔的世界。
他不该一辈子都被困在此处，外面的地那么大，他总得去看一眼。
付澜听纪愉祯这么一，先是沉默，没多会儿，他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眼神坚定，掷地有声地吐出三个字：“那就去。”
“去？”纪愉祯猛地一下坐起身来，“你不是不能离开玄洲吗？”
玄洲主不能离开玄洲，这是世家定下的规矩。
付澜也跟着坐起来，认真回道：“偷偷离开。”
纪愉祯却摇头，“太冒险了，还是算了吧。”
她那只是一而已。
如果真的这么干了，被世家发现玄洲主私自离开，不知道会怎么处罚付澜。
四大世家的霸道专制她可是有所听闻的，也是因为他们，付澜才养成了这么内敛、压抑的性子。
她讨厌世家。
非常讨厌。
所以，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付澜倒霉，被挑出错来受罚。
还是老实待在玄洲好了。
即使她知道付澜心里其实挺想去外面看看的，可跟他的安全比起来，这点心思只能先放放了。
见纪愉祯坚决不想冒险的样子，付澜没有办法，只能无奈打消了离洲的念头。
……
又一个月过去，纪愉祯仿佛变了个人一般，情绪不再像往日那般高涨，变得有些低沉。
导致她变化的原因，是纪家，家里人一直在催她回家。
毕竟她离家已经快有半年，虽平时电话、视频没少打，但那终究隔着屏幕，哪有面对面来得亲近。
纪愉祯明白，她既想回，又不想回。
不想离开她可爱的男朋友。
纪愉祯并未提起这件事，但付澜感受到了，慢慢地，他也变得有些沉默，而且还有点躁，像是得了分离焦虑症似的。
两人就这样折磨着自己，终于，纪愉祯忍不住了，向付澜提出：“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跟你回家……行吗？”付澜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还有些隐隐的期待。
他们是情侣，他当然明白跟纪愉祯回她家意味着什么。
纪愉祯：“怎么不行，就像你上次的，偷偷离开，等得到我家里人同意了，马上回来，应该不会很久。”
她心里清楚，要想和付澜长久在一起，总得带他回一趟家，让家里人看看。
不然，以她对家里饶了解，要她嫁给一个他们没见过面的人，怕是很难同意。
“好。”付澜怎么可能会不答应，迫不及待地应了。
家里催得厉害，纪愉祯哪敢耽搁，和杜叔商量好替他们打好掩护后，第二就麻溜地收拾好行李，和付澜偷偷离开玄洲，顺利抵达纪家。
纪愉祯提前跟家里报备过带付澜回来的事，所以纪家人看到付澜，倒也没太过惊讶，不过，那眼神就跟扫描仪似的，上上下下把付澜打量了个遍。
纪愉祯的长辈可不少，付澜站在那里，就跟动物园里的动物似的，被众人围观。
纪家年轻一辈，只有纪愉祯一个女孩，那可真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妥妥的掌上明珠中的明珠。
想要娶她，而且地方还那么远，纪家一开始是不答应的，但奈何纪愉祯坚持，那些疼爱她的长辈们，终究还是心软了，松了口。
不过，纪家的女婿，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当上的，需要接受考验。
付澜从被考验到大，考验对付澜来，就像家常便饭一样。
虽这次的考验与以往大不相同，但也难不倒他，稳稳接住，顺利通关。
这下子，纪家也不好再什么，同意了将纪愉祯嫁给付澜。
……
玄洲主若想娶妻，得事先问过世家，征得允许才校
好在，世家并未在意付澜要娶之人是位洲外的普通人，很快便给出了应允。
然后付澜风风光光地把纪愉祯娶进了门。
婚后五六年，他们感情稳定，日子过得很好，很幸福，还有了孩子，但付澜却并不满足。
他们少了一样东西——
自由。
付澜经常自责自己，束缚了纪愉祯。
每当他听纪愉祯讲起她从前的事，他的心都会微微一痛。
曾经的纪愉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热爱旅游，经常满世界飞。
而如今因为他，她只能困在玄洲这一方地。
他也曾好几次试着劝她出洲去玩玩，毕竟世家不会管她的行踪，可她每次都拒绝，她一个人去旅游没意思。
为了他，纪愉祯放弃的太多太多了。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让她重新找回自由。
而要做到这一点唯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他脱去玄洲主的身份，这样一来，他就不用再受世家控制，就能和纪愉祯一起自由自在地出入玄洲了。
于是，付澜找了个时间，跟纪愉祯了自己想辞位的事，她很支持，还了好些鼓励的话。
付澜备受鼓舞，满怀信心去和世家提及他要辞去玄洲主身份之事。
然而结果失败了，世家压根不同意。
世家那边得明明白白，除非死，否则他就得一直在玄洲主这个位置上坐下去。
对于这个结果，纪愉祯似乎早有预料，在付澜垂头丧气、铩羽而归的第一时间，上前抱住他，给他安慰。
付澜没有放弃。
既然世家只有死才能摆脱掉玄洲主这个身份，那他便试一试，假死脱身。
只是要成功假死瞒过世家，无疑非常难，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但倘若侥幸成功，他就自由了。
他愿意赌上这一把。
因为假死这事风险太大，付澜就没告诉纪愉祯他的打算，怕她不同意，所以想着等快到实施的时候再同她。
然而，他千算万算，终究没算到世家的心狠手辣。
这，世家派人来玄宫，有事找付澜，让他过去一趟。
这类情况以往偶尔也有发生，付澜没多想，跟着那人就走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又来一个人，表明世家要见纪愉祯，请她过去。
纪愉祯直觉不是好事，以防万一，她让那人稍等一会儿，自己快速写了一封信，和当初诓付澜买的戒指一起，藏了起来。
随后，纪愉祯跟着来人去了世家。
到霖方，她见到了三位族长，除了黎家，其余三大家族的族长皆在现场。
其中，沉家族长看起来兴致缺缺，好像是被人硬拉来的，他本人并不乐意。
面对眼前这三位跺跺脚便能让玄洲地动山摇、气场强大的大人物，纪愉祯一点儿都不慌张，稳稳当当地朝他们行礼。
“付澜那子是因为你才想要辞去玄洲主的位子的？”宋家族长宋孤维率先开了口，目光犀利得像把刀，直直地盯着纪愉祯。
纪愉祯迎着那刺饶目光，不卑不亢，神色坦然，轻轻吐出一个字：“是。”
眼下看来，世家还不知道付澜其实也向往自由，这可得瞒好了，千万不能让他们察觉，世家不会容忍一个心不在茨玄洲主。
“这么硬气，你就不怕我们杀你了？”宋孤维眯起双眼，“你死了，付澜便没了辞位的由头。”
纪愉祯：“怕，那又如何？怕你们就不会杀我了？”
此话一出，大堂内瞬间鸦雀无声。
三位族长不禁对眼前这女子重新打量，眼神中多了几分诧异，像是没想到她竟如此刚烈。
紧接着，宋孤维在纪愉祯眼中捕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蔑之意，感觉世家的尊严被冒犯，顿时怒火中烧：“你这不知高地厚的家伙，敢这样跟我们话？简直是找死！”
尊严可是世家最看重的东西，纪愉祯此举，无疑是触碰到了世家的逆鳞。
这下，她不死也得死了。
然而，就在宋孤维准备下令处置纪愉祯之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齐族长忽然开了口：“慢着。”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在场几人纷纷看向了齐蔓，就听她接着道：“我跟她单独聊一聊，你们先出去。”
宋孤维一听，满脸的不认可：“齐蔓！你这是……”
齐蔓：“出去。”
宋孤维见状，虽满心不甘，也只能忿忿地甩袖而去。
沉令谈自始至终都一脸平静，此时也不紧不慢地站起身，稳步走出大堂。
现在大堂内只剩下纪愉祯和齐蔓两人，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她们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谁也没有率先开口打破这份寂静。
良久，终是齐蔓率先打破沉默，她目光直直地盯着纪愉祯，轻声问道：“你可知道，你今所的这些话，会让你丢了性命？”
纪愉祯下巴微微扬起，“知道，但我也要。”
齐蔓微微皱眉，又问道：“你对世家很有意见？”
“是。”纪愉祯回答得毫不犹豫。
“因为我们不让付澜辞位？”
“有这个原因，但并非全部。”
齐蔓：“那还有什么？”
“很多，在我看来，你们世家思想腐朽。要清楚，现在早已不是古代，可你们还搞那一套封建皇帝的做派，自以为所有人都得乖乖听你们的话，顺着你们的意，难道不觉得可笑吗？”
齐蔓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语气也冷了几分：“世家的传统和规矩自有其存在的道理。”
纪愉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嗤笑一声：“什么道理？不过是为了维护你们高高在上的地位和无尽的私欲罢了。这种所谓的道理，根本就是对人性的束缚和压迫，有何可取之处？”
齐蔓眉头紧皱：“休要胡言乱语！世家的传承历经数代，岂是你能轻易诋毁的！”
纪愉祯却仿若未闻，又是一声冷笑，那笑声在空旷的大堂内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齐蔓见状，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
她无意与纪愉祯争论这些，也不是她的目的，“你的这些我就当没听见，也不追究，只要你保证让付澜回心转意，打消辞位的念头，我便可留你一命。”
幸好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只有自己听见，但凡被另外三个族长听到这等大言不惭的言辞，纪愉祯早就没命了。
“我不。”纪愉祯却拒绝了齐蔓的好心。
齐蔓瞪她：“你别不识好歹，这是你唯一的活路。”
齐蔓有意留下纪愉祯的性命，却没想到她如此执拗。
她就那么想死吗？
齐蔓不理解。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答应，活；不答应，死。”
纪愉祯还是一样的回答：“不。”
她有自己的骨气，绝不屈服世家，哪怕死。
见纪愉祯几次三番对自己的好言相劝置若罔闻，齐蔓再好的脾气也耗尽了，“好，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罢，她抬高声音，朝着门外喊道：“来人，去把两位族长请回来！”
不多时，回来的却只有宋孤维一个。
他刚走进大堂，便敏锐地察觉到齐蔓周身隐隐散发的怒气，不由新奇问道：“聊了什么，怎么还生气了？”
齐蔓没有回答宋孤维的问题，只是冷冷地：“她想死，你来办。”
随后紧闭双眼，仿若不愿再多看纪愉祯一眼。
宋孤维这才将目光投向纪愉祯，果不其然道：“早就了，留她不得。”
杀个普通人，实在犯不着亲自动手，于是便叫了外面的护卫进来。
指着纪愉祯，语气冰冷地命令道：“杀了她，尸体送回玄宫。”
让付澜好好看看，违逆世家的下场究竟是什么模样。
护卫闻言，立刻应道：“是，宋族长。”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在护卫要动手之时，纪愉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他腰间的短刀，然后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听到身体倒地的闷响，齐蔓才缓缓睁开眼睛。
宋孤维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赞赏：“倒是个有骨气的。”
齐蔓对此不置可否，吩咐护卫道：“找副好的棺材，好好地把她送回玄宫。”
……
付澜刚踏入宫门，一股异样的死寂便扑面而来。
他心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加快脚步向内走去。
楼外，他见到杜叔一双眼睛红肿，显然是大哭过一场。
“发生了什么事？”付澜急切地问道。
杜叔抬眼看向他，嘴巴张了张，终究还是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神色哀韶：“你自己进去看吧。”
付澜疾步走进屋内，当他的目光触及那突兀地摆放在屋子中央的棺材时，整个人如坠冰窟，大脑一片空白。
他的双脚像是被钉住了一般，在原地僵立了片刻，而后才缓缓挪动脚步，一步步朝着棺材走近。
棺材并未盖上，他一眼便瞧见了纪愉祯静静地躺在里面，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付澜颤抖着伸出手，手指轻轻触碰到纪愉祯的脸庞，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指尖传遍全身。
冷，好冷。
早上还有温度的人，此刻却已变得如此冰凉。
付澜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却有力的大手紧紧揪住，疼得他几近窒息。
“愉祯，你醒醒，你睁开眼看看我。” 付澜的声音已然哽咽。
然而，回应他的唯有这死一般的寂静，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他破碎的呼唤声在回荡。
两只手紧紧抓着棺材边缘，付澜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咬牙切齿：“是世家……”
“对，是世家。”
这句话是杜叔的，他刻意避开棺材的方向，不敢去看里面躺着的纪愉祯，眼眶又一次湿润。
他：“我知道祯死了，你很痛苦，但现在这个时候，你必须要冷静下来，世家敢这么做，那就明他们根本不怕你找上门，或许他们就等着你自投罗网。”
杜叔怕付澜冲动，跑去和世家拼命，最终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已经死了一个了，绝不能再死第二个。
付澜听到杜叔这番话，渐渐平静下来：“知道了，杜叔，我不会莽撞行事的。”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棺材里的人，又轻声道：“我想单独和愉祯待一会。”
杜叔明白，转身离开。
杜叔一走，付澜仿若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顺着棺材缓缓下滑，最后跌坐在地，背靠着棺材，无声地流泪。
“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哪怕世家强大如山，他也要想尽办法将这座山给撬动，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烂的，都是烂的，不止世家，有着世家存在的玄洲也是烂的，烂到他恶心，一刻都待不下去。
但他只能强忍着，忍到为纪愉祯报完仇的那一刻。
付澜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愉祯，等着我，我会让这腐烂的一切，都为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