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前两日关于那黄脸道士当年所言的猜想，心头不由得愈发信了道士当初的说辞三分，闭了闭目，道：“我看这事透着古怪，不能放任陛下一个人见他，珩哥，我得进宫去。”</p>
裴昭珩道：“我与你同去。”</p>
贺顾道：“不成，你去了，双双怎么办？你得替我把双双送回公主府去。”</p>
裴昭珩顿了顿，道：“承微送双双回去。”</p>
贺顾沉默了一会，道：“……珩哥真的不能去，才召他进京，你便去了，贵人何等多疑？届时又该怎么猜忌你？如今只有我回去，才没有错处可供人指摘，这个节骨眼，珩哥万不能把把柄留给旁人。”</p>
裴昭珩道：“我并无什么把柄，怕落在旁人手中。”</p>
贺顾：“……”</p>
贺顾说不过他，只好妥协，叫下人去和远处人群里的贺诚打了个招呼，又把双双交给了承微，让他带着双双先回公主府，这才转身和裴昭珩上了车马。</p>
两侧道路街市繁华，人声喧嚣，贺顾却仍能清晰的听见车辙压在石板路上的声音。</p>
他的手心不知何时起了一层汗。</p>
“珩哥，我还是觉得，你不要进宫为妙，上辈子……我跟了他十多年，我太了解他了，皇上让他进京这事，多半是他早有预谋，断断不可能只是只进宫见一面，他不知道攒了什么坏要使，你也去见他，这太危险了。”</p>
“只有我能去，也只有我最该去，眼下这节骨眼上，珩哥平安了，我便也能平安，珩哥明白我的意思吗？”</p>
车马随着行路微微震颤，贺顾盯着裴昭珩的眼神却无比认真，一瞬不错。</p>
裴昭珩道：“子环，我亦与他斗了多年。”</p>
贺顾一怔，有些恍然——</p>
是啊……前世他死后……珩哥篡位夺权，不也是和太子斗？他了解太子，珩哥却也一样了解。</p>
裴昭珩道：“父皇会叫他进京，我早有预料准备，此事今日也该了结了，子环不必只身犯险。”</p>
贺顾还不及反驳，前头马车却已经停下了——</p>
到太和门外了。</p>
车帘子掀开了短短一刻，很快放下，外头皇城的守卫见了车马里的两位爷，自然是一眼也不敢多看，一句也不敢多问，二话不说便放行了。</p>
一路上行路寂然，半个宫婢内官也没瞧见，贺顾心里不对劲的预感一点点印证，如今也顾不得规矩不规矩，乘辇不乘辇了。</p>
两人飞快到了揽政殿外，却见大门紧闭，斋儿并两个小内官正垂首立在庭下，脚步有些微晃，想是在打瞌睡。</p>
贺顾四顾了一下，果然揽政殿周遭防卫少了半数以上，毕竟齐通和玄朱卫一多半的人都被皇帝叫出宫去接废太子了，此处人不少也得少。</p>
贺顾叫了一个留在此处的守卫，低声皱眉道：“就这么点人，齐卫首走了，难道你们就不知道补卫吗？”</p>
那守卫缩了缩脖子，连忙道：“回统领的话，已和外城墙那边的说过了，只是迟迟没见帮手来，想是……想是还在出宫的路上。”</p>
贺顾道：“出宫路上？等他们来了黄花菜都凉了！”</p>
又道：“你去把东六门各门的青龙、螣蛇二卫全部叫来。”</p>
那侍卫领了命，不敢多话，连忙麻溜的依言去了。</p>
贺顾这头刚安排完，那头齐通便已经带着人通秉，踏进了揽政殿的花园——</p>
多日未与裴昭元相见，他显得明显憔悴了许多，头发虽然还是束的整齐，却显得毛躁，面色也有些灰白，只有嘴唇是有颜色的，却也隐约带着几分乌青，往日里的天之骄子、东宫储君成了这样，叫人见了便心生不忍。</p>
好巧不巧，贺顾刚抬起眼，便对上了裴昭元再也不带一点伪装和掩饰的目光，那目光让他觉得像是毒舌的信子，阴森、幽暗还有些隐约藏不住的厌恶。</p>
是曾经他在幡然颖悟后，对上过太子眼神褪去所有伪装、真实的模样。</p>
贺顾的背脊僵了僵，他本能的想要后退一步，脊骨却被一只温热的、指节修长的手撑住了。</p>
太子远远拉着嘴唇笑了笑，道：“多日不见三弟，春风满面、容光焕发、志得意满，圣人诚不欺我，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见啊。”</p>
裴昭珩目光在他身上淡淡的一顿，很快挪开，压根连半句话也没有回答。</p>
太子却不知怎么的，好像是被踩到了什么痛脚，眯着眼道：“怎么，觉得如今大哥落了难，不配叫你答一句话了吗？”</p>
贺顾回过神来听不下去了，皱眉沉着脸冷声道：“陛下要见您，大皇子殿下，还是不要耽误时间了吧？”</p>
裴昭元闻言，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他，忽然笑了笑，道：“狗仗人势的东西，你又得意什么？”</p>
裴昭珩道：“我与你同去。”</p>
贺顾道：“不成，你去了，双双怎么办？你得替我把双双送回公主府去。”</p>
裴昭珩顿了顿，道：“承微送双双回去。”</p>
贺顾沉默了一会，道：“……珩哥真的不能去，才召他进京，你便去了，贵人何等多疑？届时又该怎么猜忌你？如今只有我回去，才没有错处可供人指摘，这个节骨眼，珩哥万不能把把柄留给旁人。”</p>
裴昭珩道：“我并无什么把柄，怕落在旁人手中。”</p>
贺顾：“……”</p>
贺顾说不过他，只好妥协，叫下人去和远处人群里的贺诚打了个招呼，又把双双交给了承微，让他带着双双先回公主府，这才转身和裴昭珩上了车马。</p>
两侧道路街市繁华，人声喧嚣，贺顾却仍能清晰的听见车辙压在石板路上的声音。</p>
他的手心不知何时起了一层汗。</p>
“珩哥，我还是觉得，你不要进宫为妙，上辈子……我跟了他十多年，我太了解他了，皇上让他进京这事，多半是他早有预谋，断断不可能只是只进宫见一面，他不知道攒了什么坏要使，你也去见他，这太危险了。”</p>
“只有我能去，也只有我最该去，眼下这节骨眼上，珩哥平安了，我便也能平安，珩哥明白我的意思吗？”</p>
车马随着行路微微震颤，贺顾盯着裴昭珩的眼神却无比认真，一瞬不错。</p>
裴昭珩道：“子环，我亦与他斗了多年。”</p>
贺顾一怔，有些恍然——</p>
是啊……前世他死后……珩哥篡位夺权，不也是和太子斗？他了解太子，珩哥却也一样了解。</p>
裴昭珩道：“父皇会叫他进京，我早有预料准备，此事今日也该了结了，子环不必只身犯险。”</p>
贺顾还不及反驳，前头马车却已经停下了——</p>
到太和门外了。</p>
车帘子掀开了短短一刻，很快放下，外头皇城的守卫见了车马里的两位爷，自然是一眼也不敢多看，一句也不敢多问，二话不说便放行了。</p>
一路上行路寂然，半个宫婢内官也没瞧见，贺顾心里不对劲的预感一点点印证，如今也顾不得规矩不规矩，乘辇不乘辇了。</p>
两人飞快到了揽政殿外，却见大门紧闭，斋儿并两个小内官正垂首立在庭下，脚步有些微晃，想是在打瞌睡。</p>
贺顾四顾了一下，果然揽政殿周遭防卫少了半数以上，毕竟齐通和玄朱卫一多半的人都被皇帝叫出宫去接废太子了，此处人不少也得少。</p>
贺顾叫了一个留在此处的守卫，低声皱眉道：“就这么点人，齐卫首走了，难道你们就不知道补卫吗？”</p>
那守卫缩了缩脖子，连忙道：“回统领的话，已和外城墙那边的说过了，只是迟迟没见帮手来，想是……想是还在出宫的路上。”</p>
贺顾道：“出宫路上？等他们来了黄花菜都凉了！”</p>
又道：“你去把东六门各门的青龙、螣蛇二卫全部叫来。”</p>
那侍卫领了命，不敢多话，连忙麻溜的依言去了。</p>
贺顾这头刚安排完，那头齐通便已经带着人通秉，踏进了揽政殿的花园——</p>
多日未与裴昭元相见，他显得明显憔悴了许多，头发虽然还是束的整齐，却显得毛躁，面色也有些灰白，只有嘴唇是有颜色的，却也隐约带着几分乌青，往日里的天之骄子、东宫储君成了这样，叫人见了便心生不忍。</p>
好巧不巧，贺顾刚抬起眼，便对上了裴昭元再也不带一点伪装和掩饰的目光，那目光让他觉得像是毒舌的信子，阴森、幽暗还有些隐约藏不住的厌恶。</p>
是曾经他在幡然颖悟后，对上过太子眼神褪去所有伪装、真实的模样。</p>
贺顾的背脊僵了僵，他本能的想要后退一步，脊骨却被一只温热的、指节修长的手撑住了。</p>
太子远远拉着嘴唇笑了笑，道：“多日不见三弟，春风满面、容光焕发、志得意满，圣人诚不欺我，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见啊。”</p>
裴昭珩目光在他身上淡淡的一顿，很快挪开，压根连半句话也没有回答。</p>
太子却不知怎么的，好像是被踩到了什么痛脚，眯着眼道：“怎么，觉得如今大哥落了难，不配叫你答一句话了吗？”</p>
贺顾回过神来听不下去了，皱眉沉着脸冷声道：“陛下要见您，大皇子殿下，还是不要耽误时间了吧？”</p>
裴昭元闻言，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他，忽然笑了笑，道：“狗仗人势的东西，你又得意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