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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彻虽隐隐猜到他们在南越便相识了,却未想到其中还有这许多事儿,忍不住道:“阿十为什么避开皇叔?”
  阿十:“当初事发突然,生怕家里知道之后,会逼我嫁给他,那时候我无法想象只是匆匆一面,连对方的样子都没看清楚的人,如何能做夫妻,八哥说夫妻该□□方能一生相守,我跟他连认识都不认识,却要相爱相守岂不可笑。”
  慕容彻:“后来阿十答应婚事是喜欢皇叔了吗”
  阿十摇摇头:“当时我跟他仍不熟悉,哪里谈得上喜欢,可婚事是阿爹阿娘答应的,宣平候做媒,皇上赐婚,太太上皇宣旨,我不答应能如何,我毕竟是谢家人呢,而谢家毕竟是大晋的臣子,所以即便我不情愿也得先应下,后来不知怎么渐渐的就喜欢了,才知道,喜欢一个人其实就是一刹那的事,跟认识多久,时间长短都没干系,只是那一瞬喜欢了认定了,便会生死不离。”
  生死不离?慕容彻一震一伸手扳了她的身子厉声道:“阿十你不是想,是想……”慕容彻实在说不下去,想都不愿意去想。
  阿十愣了愣:“你放心,我不会寻死,因为他没死,阿彻,不管你信不信,我能真切的感觉到他还活着。”
  慕容彻在心里叹了口气,竟不忍戳破她的念想,或许有些念想也好,不然以这丫头的性子,真要是想不开跟皇叔去了也不新鲜。
  想到此,开口道:“回去吧,想必那老头子已经在县衙候着本宫了,笔墨纸砚都备好了,就等着本宫回去呢。”
  阿十点点头,两人回了县衙不提,县衙后头一个狭窄的巷子深处,有个寡妇,命不济,刚过门男人就死了,因娘家姓胡,都称呼一声胡寡妇,狄人作乱,别人都跑到外头去谋生路,胡寡妇一个妇道人家,外头也无亲戚可投靠,只得留在代城。
  妇道人家没个男人不成,便寻了个异族的相好,囫囵着过了许多年。
  94、九十四章 …
  胡寡妇生的五大三粗, 性子也泼,她那个异族的相好认真说并非真正的异族, 是狄人跟代城花楼里的姑娘生的, 代城这样的小地方不比京城, 花楼里的姑娘一天接十几个客人也不新鲜,按说做这一行的常年吃避子药, 根本不可能有身孕, 偏就有了,孩子做的结实,吃了打胎药都没打下来, 末了只能生了下来。
  因骨架大难产, 好容易生了下来,那姑娘也撑不住了, 老鸨子一看是个小子,还是个异族的种,哪敢留着,弄了个破棉被裹吧裹吧丢了出去,正巧被倒夜香的老头子瞧见, 那老头子膝下无子,扒开棉被见是个带把的, 乐的不行,索性抱回家去,因见这孩子长得丑,起了个名叫丑驴。
  养大成人, 老头子也去了,丑驴嫌倒夜香的活儿腌臜,不乐意干老头子的营生,因生了个狄人的样子,便常跑去狄人部落去收皮子,然后去蒲城卖给那些皮毛商人,倒是能混个衣食温饱,后来搭上胡寡妇,更十分知足,便惦记着娶了胡寡妇,回头再生一窝孩子,一家子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可胡寡妇却骂他说穷的都掉腚了,还想着成亲生孩子,拿命养活不成,让他趁早一边儿歇着去,甭想这风轱辘屁吃。
  骂的丑驴没了话,可心思却没改,只是出去的更勤了,想着多赚几个钱,有些积存,到时候胡寡妇说不定就应了嫁给他。
  其实胡寡妇也不是真嫌他穷,自打落生,她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就想着有口吃的不饿肚子,有个遮风挡雨的破屋睡觉,再有个疼自己的汉子,这辈子就足了。
  她也知道丑驴是个实心眼的男人,比她前头那个死鬼男人强多了,可偏偏是个异族人,狄人这些年在北疆闹得沸反盈天,可没少祸害老百姓,故此没有不恨的,虽说丑驴也就生了个狄人的模样,可模样也不成,便如今,左邻右舍的都不搭理他们,他们这辈子就是受苦来的,凑合着过也没什么,可是若是真嫁给他生了孩子,孩子是狄人的种,将来还不知受多少白眼呢,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受这样的罪,所以随便寻了借口。
  可胡寡妇万万没想到,这男人一心要娶自己过门,竟从蒲城拖了一个死人回来。
  昨儿下了一夜大雪,算着日子,丑驴早该家来了,可到今儿都不见影儿,胡寡妇心里有些慌,先头丑驴说再去跑一趟买卖的时候,自己就拦着,说如今蒲城那边儿正打仗呢,这一打起仗来,人命最是轻贱,回头要是有个闪失可怎么好。
  可任自己死说活说的也说动,丑驴反而说正是因打仗才更要去,这时候狄人那边儿的皮毛最贱,收了来屯在手里,等仗一打完,世道一太平,这皮毛的价儿说不准能翻几番,这一趟跑回来挣的银子,说不定就够娶她进门的了。
  说的胡寡妇心里酸酸涩涩的难过,拦不住,只能给他收拾了行李送他出门了,如今想起来,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听见说蒲城那边儿烧了半个城,烧死的尸首都能垒成山,大多是狄兵的,也有大晋的兵和老百姓,听的胡寡妇心里越发慌乱起来,丑驴生的那个样子,一看就是狄人,若是去了蒲城哪还有活路啊,自己好容易寻了这么个男人,还想守着过后半辈子呢,若是死了,让自己以后可怎么活。
  早知道自己当初就该答应嫁他,若是成了亲,了了他的心愿,也省的他总惦记着出去挣钱了。
  越想越难过,在街上走了一圈,听来的消息更认定丑驴有死无活,摸着眼泪,却买了些香烛纸马,好歹的回去给他烧一些,也免得到了地下连贿赂鬼差的钱都没有。
  哭哭啼啼回了家,想着回头寻人刻个灵牌搁在家里,早晚上炷香也祭奠祭奠,让鬼差知道她男人不是孤魂野鬼,是有家有媳妇的。
  刚进家就觉着不对劲儿,走的时候自己明明上了锁,怎么锁没了,忽听见里屋窸窸窣窣,胡寡妇一惊,暗道莫非进了贼,好啊,如今的贼越发胆大,青天白日的就敢偷东西。
  左右看了看从墙角把劈柴的斧子提了起来,蹑手蹑脚的掀了里屋的帘子,见炕上有个人,不等看清,论起斧子就砍了下去:“我让你偷东西,我砍死你这胆大包天的贼……”不想劲儿使的太大,一斧子下去落了空,砍在了炕桌上,。
  胡寡妇去拽斧子的功夫,被人一把楼在怀里:“媳妇儿是我丑驴。”听见是自家男人的声音,胡寡妇一把把他头上的毛帽子摘了去,看见她家汉子那张丑脸,顿时哇一嗓子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捶他:“你这个死挨千刀的,你怎么不死在外头,回来做什么,你个死鬼,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可把我吓死了,吓死了……”捶到后来,一脑袋扎进男人怀里,又捶又打又揉搓的。
  走了这么些日子,没沾过女人,哪禁得住这般揉搓,给胡寡妇揉搓出火来,一下子把她按在炕上就去扒裤子,胡寡妇咯咯笑了几声:“走了这么些日子,我还当外头有了相好绊住了脚,舍不得回来呢,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
  丑驴喘着气:“哪来的相好,就你一个婆娘还伺候不过来呢,快着,这些日子可想死我了,让我舒坦舒坦……”
  胡寡妇笑的不行,正要自己解裤腰带,却一侧身猛然瞧见旁边躺着个人,吓得叫了一声,从炕上窜了起来躲在丑驴身后,一边提裤子一边儿指着炕上的人:“你这杀千刀的怎么弄了个死鬼家来,若让邻居知道报了官,看不把你抓大牢里头去,就早哪儿弄来的扔哪儿去,免得惹上官司。”
  丑驴:“这人是我从蒲城捡来的,怎么丢回去。”
  胡寡妇一叉腰:“好端端的捡个死人做什么,你是太平日子过腻歪了,想去牢里头蹲着不成。”
  丑驴:“你,你别踢我,我也不想啊,我本来想去北狄收皮子,不想朝廷封了城,不让出去,便在蒲城耽搁下了,好在一打仗,好些人家都跑去逃难去了,屋子都空了出来,也不用住客栈,随便寻了个空屋子落脚,也是我的运气好,那家先头是开酒坊的,地窖里头竟还藏着十几坛子酒,想是兵荒马乱主家忙着逃难去了,便把酒藏在了地窖里,那地窖进口很是难寻,若不是我馋了想捉只老鼠解解馋,也不会发现。”
  胡寡妇白了他一眼:“出息,连老鼠肉都惦记,甭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就说这死鬼是怎么来的?”
  丑驴:“你别着急啊,慢慢听我说,我在那酒坊里住了两天,琢磨等仗打过去,寻辆牛车把这些酒都拉回来,找买主卖了,怎么也能卖个几两银子,有了这些银子,就能把咱家在院子屋里粉刷粉刷,添些柜子桌凳什么的,再给你置办一身大红的衣裳,摆上两桌酒请左邻右舍的来热闹热闹,也算正经办了事儿,你跟了我总的有个名份才像话。”
  胡寡妇戳了他的额头一指头:“你想的美,怎么不想想,就算摆了酒,谁能来捧场,平常左邻右舍的见着你可都躲得远远。”
  丑驴:“如今不一样了,仗打完了,听说两国正在和谈,等谈好了,两国的百姓来往做买卖,也就方便多了,邻居们也不会再怕我了。”
  胡寡妇没吭声,她自然也希望有这一天,也免得被人指指点点的,她也想堂堂正正的过日子,不想这么偷偷摸摸的。
  忽想起,自己问他的哪是这个,又给他岔开了,气的伸腿踢了他一脚:“我问你这死鬼是哪儿来的,你跟我说这么多没用的做什么?”
  丑驴不以为意,伸手抓住她的脚揉了揉:“我皮草肉厚,仔细踢疼了你的脚。”一句话说的胡寡妇没了脾气,噗嗤乐了,指着他:“少跟老娘打马虎眼,快说这死鬼是从哪儿来的?”
  丑驴:“我也不知道,我那天出去扫听事儿去了,天黑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发现酒坊失了火,后来听人说才知道是那个北狄的大王不知怎么逃到了酒坊,怕被逮住,索性一把火点了酒坊,他连跟着的那些狄兵都烧死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你说这北狄的大王怎么想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呢,干嘛非得寻死啊。”
  胡寡妇:“你当都跟你一样呢,想来像他们那样的人,活着被逮着比死了更难。”说着想起什么:“这死鬼你不是从那个酒坊弄来的吧,别是狄兵吧,你要死了,不会弄了个狄人回来吧。”
  丑驴忙道:“不是狄人,瞧着像个读书人。”
  读书人?胡寡妇大着胆子往前探了探身子,瞅了两眼,大约是为了遮人耳目,丑驴弄了个装炭的麻袋蒙着回来的,整个脸都染得黑漆漆的,即便如此,仍能看出俊朗的眉眼,的确像个读书人。
  胡寡妇:“就算是个读书人,也是死鬼,你弄个死人回来做什?”
  95、九十五章 …
  丑驴:“你别着急, 你看看他身上穿的衣裳,脚下的鞋子, 可都是值钱货, 还有这个。”说着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来在胡寡妇眼前晃了晃:“ 你看这是不是宝贝?”
  胡寡妇一把夺了过来, 见这玉佩白的跟外头的雪似的,晶莹剔透, 攥在手里一点儿不觉着凉, 反而暖暖的,不禁爱不释手,端详了一会儿, 拿给丑驴道:“你瞧这上头刻了字, 是什么字啊?”
  丑驴摇了摇脑袋:“我也没念过书,哪知道什么字啊, 哎呀,你管刻的什么字呢,是宝贝不就得了,你说老天爷是不是待咱们不薄,那十几坛子酒没指望上, 却凭空落下这么一笔外财,这一趟蒲城也没跑, 我跟你说,这一打仗蒲城到处是死人,若是胆子大,死人堆里扒拉扒拉能发大财。”
  胡寡妇白了他一眼:“死人的财这么好发吗, 更何况那些是咱大晋的兵,大老远的跑到北疆来跟狄兵拼命,为的不还是咱们老百姓的太平日子吗,咱们帮不上忙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打死人的主意。”
  丑驴:“这个理我也知道,你放心,我就想想,没去干,你瞧这个人身上穿的是丝绸衣裳,又长成这个模样,一看就不是当兵的。”
  胡寡妇:“倒是不像,可再不像也不能弄个死人搁家里啊,咱们这儿可不是蒲城,没打仗,死了人命,官府是姚查问的。”
  丑驴挠了挠头:“我,我本来是想,趁着乱把他拖出城,寻个没人的地儿,把他身上的衣裳鞋子扒下来,尸首往雪堆里一塞就得了,哪想,我一扒衣裳才发现他还有气呢。”
  胡寡妇一惊:“什么?有气?你是说这是个活的。”
  丑驴:“说是活的,我瞧着也快死了,你看他这脸上都是青黑青黑的,胸口的伤也是黑的,像是中了毒,你你不常跟我说别干昧良心的事儿吗,你说他还有口气呢,要是把他丢在外头,不得冻死啊,他要死了,不等于我害了他的性命吗。”
  胡寡妇脸色缓了缓:“我是让你别干昧良心的事儿,谁让你捡死人了。”
  丑驴:“他没死,还有口气呢。”
  胡寡妇瞪了他一眼,爬上炕就去脱那人的衣裳,丑驴不干了,忙抓住她的胳膊:“你干啥,你不是见这小白脸生的俊,想跟他干事儿吧。”
  胡寡妇一脚踹了过去:“放你娘的屁,老娘若是稀罕小白脸轮的上你上老娘的炕吗,再说,他这半死不活的,我就是想能干成什么事儿,我是看看能不能救,好歹是条命。”说着已经把衣裳脱了露出胸前的伤来。
  饶是胡寡妇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箭伤的,你是从哪儿捡的人,别是当官的吧。”
  丑驴:“不说在酒坊的地窖里捡的吗,不是当官的,当官的我见过,穿的不是这样的衣裳。”
  胡寡妇:“你傻啊,就算当官的也没说天天穿着官服的,算了,你这傻憨货跟你说了也白说,去拿菜刀过来。”
  丑驴吓了一跳:“拿,拿菜刀做什么,你不是想剁了他吧。”
  胡寡妇没好气的道:“我剁了你,甭废话,快去拿来,我得把他伤口的黑肉都挖了,对了,把酒拿过来,再把炭火盆子也断这屋来,还有热水。”
  丑驴忙着去了,不一会儿都拿了过来,胡寡妇撸起袖子,把菜刀在炕沿儿蹭了几下,在滚水里烫了烫,喷了些酒在上头,咬了咬牙,对着伤口挖了下去。
  胡寡妇下手极利落,不一会儿功夫就把黑肉都挖了出来,弯腰在炕下掏了个小陶罐子出来,把里头的药面舀出来,敷在伤口上,寻了块干净的破棉布好歹的裹了裹。
  丑驴:“这不是上回我腿上生疮你给我敷的药吗?这个能治伤?”
  胡寡妇:“能不能治的,也只能试试了,咱家也没别的,若是去寻郎中,人家瞧见咱家弄了这么半死不活的人回来,还不报官啊,若是报了官,这人要是活了还好说,要是死了说不准让你我抵命呢。”
  丑驴:“人也不是咱们弄死你的,干嘛让咱抵命啊。”
  胡寡妇:“官府的人还听你辩白不成,行了,就先这么着,活不活的就看老天爷了,要是不该着死,怎么都呢个活过来。”
  丑驴:“媳妇儿,刚你拿刀可真利落。”
  胡寡妇哼了一声:“我前头的男人干的是杀猪的营生,虽是个短命鬼,倒也教了我些手艺,只是狄人作乱,常来骚扰,人都逃没了,这营生就做不下去了,不然,凭老娘这手艺,日子还能宽裕些,你也不用总往外头跑了。”
  丑驴心里一热,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啪嗒亲了一口,这一亲可就亲上了火,手下去摸裤腰带,花寡妇笑了两声:“馋死你个死鬼 ,你也不忌讳些,这炕上可还有个大活人呢。”
  丑驴瞥了眼炕上的人:“咱去那屋。”说着一把扛起胡寡妇往东屋去了,一通折腾过后,丑驴累的睡了,胡寡妇起来,去打了水给他擦了擦脸,瞧着这张丑脸,越看越喜欢,这男人虽生的丑,可知道疼人,一门心思想着自己,这样的男人丑点儿怕什么,只不过这男人还真会惹麻烦,弄了个半死不活的人回来。
  想起西屋里男人,胡寡妇过去扒了一眼:“脸上的黑气退了一些,只是还没醒过来。”瞥眼看见旁边的一个画轴,刚给他脱衣裳的时候从怀里掉出来的,贴身搁在怀里,是什么宝贝不成。
  胡寡妇好奇起来,见男人没有醒的意思,拿起那个画轴慢慢打开,见上头画的是个美人,仔细端详了端详,不禁道:“难不成是个色鬼,怎么怀里还揣着美人的画像啊,不过,世上真有这样的美人吗,别是天上的仙女吧。”看看画像又看看炕上的男人,不得不说,还真般配,老话儿说瘸驴配破磨,人家这俊郎君自然有仙女,自己这样的跟丑驴正合适。
  想着,不禁笑了一声,把那画像卷好,放了回去,出去外间做饭,一边儿做饭一边儿想着,若这男人醒过来,该怎么说,指望丑驴可不成,这憨货是个直肠子,说话不知道拐弯的,若这男人是当官的就得小心些,听说当官的最记仇,若是知道丑驴拿了他的玉佩,只怕不会干休。
  若他没活过来一命呜呼了,寻了个机会,弄到城外头去,寻个雪窝子一埋,神不知鬼不觉,对,就这么办。
  拿定了主意,便放了心,反正人已经捡回来了,也不能活着就扔出去,至于这人是谁,等他醒过来问清楚了再做打算。
  可胡寡妇万万没想到,这人醒是醒过来了,可就是一问三不知,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简直比丑驴还傻,琢磨是不是自己给他敷的那药弄的。
  那药是她前头的男人留下的,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法子专治恶疮,但不能随便用,因为有毒,去年丑驴腿上生了创,连道都走不了,瞧着一条腿都要废了,自己想起这个药,找出来先使了一点儿给丑驴敷上,不想一天就见好了,敷了几日就结痂了。
  自己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才给他敷这个药,也或许是他先前中的毒太厉害,以至于醒过来都不记的自己是谁了?
  一开始胡寡妇还有些忐忑,后来想了想,不记得了不是更好,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了,那玉佩丢了也就不知道了,不过,稳妥起见,胡寡妇还是把那块玉佩包了几层油纸,寻了个罐子装了,挖了坑埋了起来,琢磨等过个一两年的再拿出来变卖换钱。
  虽说有些不厚道,可自己两口子还救了他的命呢,这救命之恩用一个玉佩来顶还便宜他了呢,更何况,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以后在她这人白吃白住的,怎么也得交点儿饭钱吧,所以这玉佩就当饭钱了。
  虽如此想,可胡寡妇还是忍不住有些怕这男人,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一个连自己的名字都起来的人,跟傻子一样,有什么可怕的,可就是怕。
  这男人一睁开眼浑身上下就透着一股子冷气,比外头的雪天还冻得慌呢,胡寡妇还记得那天他刚醒过来的时候,自己问他是谁,家在哪儿,叫什么名字,男人只是摇头,一声不吭,自己险些以为他是哑巴呢,直到后来自己把那个画像拿给他,他问了句画像中的人是谁?自己才知道他不是哑巴。
  他身上贴身放的画像,都不知道是谁,别人更不知道了。
  一晃就是两个月过去了,男人渐渐好了起来,饭量也大了,家里两个大男人吃饭,自然费的很,眼瞅着粮食嗖嗖的没了,手里的钱也没多少了,上回丑驴去了趟蒲城,赶上打仗,就弄了这么个大活人回来,家里的存项也差不多快使尽了。
  正想着跟丑驴说呢,不想丑驴倒是比自己还着急,过来寻她商量去北狄跑买卖的事儿,还说把西屋的男人一起带去。
  96、九十六章 …
  胡寡妇愣了愣:“你去跑买卖带他去做什么, 他可什么都不记得了?”
  丑驴:“虽说什么都不记得,也是个识文断字的, 还会算账, 带着他也是个帮手, 省的让人糊弄了去。”
  胡寡妇瞥了他一眼,伸手拧在他腰上:“少老娘打马虎眼, 说带他去做什么?”
  丑驴:“哎呦, 疼,你先松开手。”
  胡寡妇放开他,丑驴摸了摸自己的腰:“你这婆娘下手真狠, 我可是你男人。”
  胡寡妇柳眉一竖又要伸手:“你说不说?”
  丑驴忙道:“我说, 说还不成吗。”说着瞄了她一眼,有些磨叽的道:“我一走了, 家里就剩下你一个女人,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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