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魁眯了眯眼，负手身后，非但没有阻止，反而收了威压。</p>
威压刚散，叶钧拔剑而起，取出承影断剑，执剑柄的手指关节苍白异常。</p>
陈念的手在师尊后腰上眷恋地停留了一会。</p>
他收回手，对重新站直的师尊与师叔深深行礼，而后退后一步，沉着开口:“有些话，须和师尊、叶师叔讲。”</p>
薛孟庭有些不安，他缓了缓，镇定道:“什么要紧的事，非要现在说？”</p>
陈念低着头，道:“拖到现在，已是不得不说。”</p>
“叶师叔。”陈念先看叶钧，“弟子愚钝，幸得师叔教诲，习得精妙剑法。本应感恩于心，万死不辞，却因神志不清，冒犯师叔。师叔宽宏大量，非但不惩戒弟子，反而为救弟子不惜己身。大恩难报，是以弟子一直铭记在心，未有亲口说过一声‘谢’字。”</p>
无缘无由，为何忽然又提起这件事？</p>
薛孟庭惊疑不定，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尚魁。见他饶有兴致，却并不是知道内情的模样。</p>
叶钧道:“同门弟子，何必多说？”</p>
“是，原本是同门情谊。”陈念伸手一抓，将薛孟庭的飞景取到了手中。</p>
薛孟庭一怔，正不解其意，忽见陈念手腕一翻，反手朝胸口刺去。</p>
薛孟庭大骇，召回不能，立时要空手夺刃，谁知陈念速度奇快，他刚伸出手，飞景已经稳稳插|入陈念胸口，从头至尾，只剩剑柄露出。</p>
飞景竟不听他指挥，混账！</p>
陈念面色发白，却浮上淡淡笑意:“寻常飞剑不能伤我，便借了师尊的飞景，师尊不要怪我。”</p>
作孽的逆徒！薛孟庭手脚发抖，说不出话来。</p>
叶钧皱眉，面色沉沉:“为何自残？”</p>
陈念反手抽出飞景，胸口溅出温热鲜血。他巧妙使了个手法，避开薛孟庭，免得溅到他身上。</p>
见薛孟庭慌忙取药，他又退一步，道:“原是同门情谊，慢慢总能还上，只是现在，弟子等不及了。”</p>
他对薛孟庭摇摇头，胸口淌血，面色松快:“弟子不肖，自刺一剑只为偿还这份情谊。”他避开薛孟庭伸过来的手，眉心一点点舒展开，至此终于不见阴郁之色，唯有如释重负的畅快，“今后此帐一笔勾销，弟子不欠师叔分毫。同门情谊，不必再谈。”</p>
“啪！”陈念的话被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打断。</p>
薛孟庭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念:“逆徒，你是要用一剑断了叔侄情谊不成？”</p>
“是！”陈念顶着鲜红的五指印，第一次顶撞师尊，声音冷然，“有些话，唯有如此才能说！”</p>
叶钧面色奇怪:“你不要后悔。”</p>
“正是先前优柔寡断，才酿成今日苦果。”陈念看向薛孟庭，柔声道，“师尊莫恼，等弟子讲完，再打不迟。”</p>
薛孟庭一震，仿佛被攫住喉咙。</p>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别说了”！</p>
“师尊可还记得第一次与弟子见面情景？”陈念问道。他并不需要薛孟庭回答。</p>
“那时弟子便想，为何这个人要对我如此之好？”</p>
“本以为是前辈高人一时起兴，可后来——教习剑法、照料娘亲、及至收我为徒，每一桩、每一件，便是弟子真有父亲，也不过如此罢。”</p>
“若是真如师尊托词，是父亲挚友；又或是弟子天资出众，远胜旁人，也就罢了。可偏偏弟子愚钝无能，便是能否筑基都说不定，以师尊身份眼界，何须对弟子如此？”</p>
一席话说完，薛孟庭无言以对，徒然地张了张口。</p>
“师尊对弟子越好，弟子越是不解。”</p>
“弟子日思夜想，不得其果，却放不下、丢不开。”</p>
薛孟庭几乎想向后缩，想捂起耳朵。原来一早被人怀疑，他还浑然不觉！若是陈念如同原著里一般，现在他恐怕都不是完整的了！</p>
“但弟子不敢问，镜花水月，一戳即破，暗地里窃喜也就罢了。”</p>
“后来弟子想通了，不论如何，师尊对弟子好是事实，何必去管为什么？弟子只要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好生孝敬师尊便是了。”</p>
不错不错，如此才是正理。薛孟庭暗暗点头。</p>
谁知一口气还没喘匀呢，又听到陈念继续道——</p>
“可是，谁知那一天夜里……”</p>
薛孟庭竖起耳朵。</p>
“……弟子梦见师尊……”</p>
嗯？</p>
“弟子本来惶恐不安，又正好被师尊撞破……”</p>
咦？</p>
“本以为会被师尊怪罪，不曾想师尊对弟子说……”</p>
他说了什么？</p>
“……修道之人，洒脱不拘，只要不乱人伦之理，便不妨事。”</p>
是、是吗？不记得了啊……</p>
“自那之后，弟子便再不能忘，每每思及师尊，辗转反侧，不能安眠……”</p>
……等等！你那时候才几岁啊！【重点错</p>
“相思难忍，弟子便使了些小聪明。佯作梦魇，欲与师尊同床而眠，谁知师尊只在一旁守候。弟子只好故意让师尊看到杂记野谈，扮作无知稚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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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压刚散，叶钧拔剑而起，取出承影断剑，执剑柄的手指关节苍白异常。</p>
陈念的手在师尊后腰上眷恋地停留了一会。</p>
他收回手，对重新站直的师尊与师叔深深行礼，而后退后一步，沉着开口:“有些话，须和师尊、叶师叔讲。”</p>
薛孟庭有些不安，他缓了缓，镇定道:“什么要紧的事，非要现在说？”</p>
陈念低着头，道:“拖到现在，已是不得不说。”</p>
“叶师叔。”陈念先看叶钧，“弟子愚钝，幸得师叔教诲，习得精妙剑法。本应感恩于心，万死不辞，却因神志不清，冒犯师叔。师叔宽宏大量，非但不惩戒弟子，反而为救弟子不惜己身。大恩难报，是以弟子一直铭记在心，未有亲口说过一声‘谢’字。”</p>
无缘无由，为何忽然又提起这件事？</p>
薛孟庭惊疑不定，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尚魁。见他饶有兴致，却并不是知道内情的模样。</p>
叶钧道:“同门弟子，何必多说？”</p>
“是，原本是同门情谊。”陈念伸手一抓，将薛孟庭的飞景取到了手中。</p>
薛孟庭一怔，正不解其意，忽见陈念手腕一翻，反手朝胸口刺去。</p>
薛孟庭大骇，召回不能，立时要空手夺刃，谁知陈念速度奇快，他刚伸出手，飞景已经稳稳插|入陈念胸口，从头至尾，只剩剑柄露出。</p>
飞景竟不听他指挥，混账！</p>
陈念面色发白，却浮上淡淡笑意:“寻常飞剑不能伤我，便借了师尊的飞景，师尊不要怪我。”</p>
作孽的逆徒！薛孟庭手脚发抖，说不出话来。</p>
叶钧皱眉，面色沉沉:“为何自残？”</p>
陈念反手抽出飞景，胸口溅出温热鲜血。他巧妙使了个手法，避开薛孟庭，免得溅到他身上。</p>
见薛孟庭慌忙取药，他又退一步，道:“原是同门情谊，慢慢总能还上，只是现在，弟子等不及了。”</p>
他对薛孟庭摇摇头，胸口淌血，面色松快:“弟子不肖，自刺一剑只为偿还这份情谊。”他避开薛孟庭伸过来的手，眉心一点点舒展开，至此终于不见阴郁之色，唯有如释重负的畅快，“今后此帐一笔勾销，弟子不欠师叔分毫。同门情谊，不必再谈。”</p>
“啪！”陈念的话被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打断。</p>
薛孟庭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念:“逆徒，你是要用一剑断了叔侄情谊不成？”</p>
“是！”陈念顶着鲜红的五指印，第一次顶撞师尊，声音冷然，“有些话，唯有如此才能说！”</p>
叶钧面色奇怪:“你不要后悔。”</p>
“正是先前优柔寡断，才酿成今日苦果。”陈念看向薛孟庭，柔声道，“师尊莫恼，等弟子讲完，再打不迟。”</p>
薛孟庭一震，仿佛被攫住喉咙。</p>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别说了”！</p>
“师尊可还记得第一次与弟子见面情景？”陈念问道。他并不需要薛孟庭回答。</p>
“那时弟子便想，为何这个人要对我如此之好？”</p>
“本以为是前辈高人一时起兴，可后来——教习剑法、照料娘亲、及至收我为徒，每一桩、每一件，便是弟子真有父亲，也不过如此罢。”</p>
“若是真如师尊托词，是父亲挚友；又或是弟子天资出众，远胜旁人，也就罢了。可偏偏弟子愚钝无能，便是能否筑基都说不定，以师尊身份眼界，何须对弟子如此？”</p>
一席话说完，薛孟庭无言以对，徒然地张了张口。</p>
“师尊对弟子越好，弟子越是不解。”</p>
“弟子日思夜想，不得其果，却放不下、丢不开。”</p>
薛孟庭几乎想向后缩，想捂起耳朵。原来一早被人怀疑，他还浑然不觉！若是陈念如同原著里一般，现在他恐怕都不是完整的了！</p>
“但弟子不敢问，镜花水月，一戳即破，暗地里窃喜也就罢了。”</p>
“后来弟子想通了，不论如何，师尊对弟子好是事实，何必去管为什么？弟子只要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好生孝敬师尊便是了。”</p>
不错不错，如此才是正理。薛孟庭暗暗点头。</p>
谁知一口气还没喘匀呢，又听到陈念继续道——</p>
“可是，谁知那一天夜里……”</p>
薛孟庭竖起耳朵。</p>
“……弟子梦见师尊……”</p>
嗯？</p>
“弟子本来惶恐不安，又正好被师尊撞破……”</p>
咦？</p>
“本以为会被师尊怪罪，不曾想师尊对弟子说……”</p>
他说了什么？</p>
“……修道之人，洒脱不拘，只要不乱人伦之理，便不妨事。”</p>
是、是吗？不记得了啊……</p>
“自那之后，弟子便再不能忘，每每思及师尊，辗转反侧，不能安眠……”</p>
……等等！你那时候才几岁啊！【重点错</p>
“相思难忍，弟子便使了些小聪明。佯作梦魇，欲与师尊同床而眠，谁知师尊只在一旁守候。弟子只好故意让师尊看到杂记野谈，扮作无知稚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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