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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遗憾地摇摇头。</p>
  一种混合了占有欲、喜欢、毁灭与破坏欲等等扭曲而诡谲的情绪在他漆黑眼底漾开,与高贵圣洁的光明神彻底分割开。</p>
  兰德尔不动声色接话:“那么冕下想怎么做?”</p>
  “打上我的印记,这样世人就会永远记得你属于我了。”程榭之歪歪脑袋,口吻无辜地近乎不谙世事。</p>
  “打上印记。”兰德尔将这几个词在唇齿间重复了一遍,不由得失笑,“冕下,这可真不像一个神明的行为,反而像是引诱堕落的魔鬼的作风。”</p>
  “也许你此刻正在和一个魔鬼做交换。”</p>
  “我听说,”兰德尔顿了顿,“和魔鬼做交换,向来都要付出灵魂。所以冕下准备取走我的灵魂吗?”</p>
  “光明神”笑起来,但那个笑容是冰冷的、神秘的、诡异的。</p>
  “我很欢迎兰德尔陛下向我出卖灵魂。”</p>
  神明吐露魔鬼的誓词。</p>
  “好啊。”兰德尔在他指尖落下一个礼节性的亲吻,宛如宣誓效忠,“我将灵魂出卖给冕下。”</p>
  任凭您打下神明或是魔鬼的烙印。</p>
  程榭之怔愣半秒钟,抽回手,不知道是对兰德尔这个回答满意还是不满意,最后古怪地轻笑。</p>
  “不要后悔,陛下。”</p>
  兰德尔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一个标准的骑士宣誓效忠的礼节。</p>
  我甘愿承受您宣泄的全部黑暗面,但作为交换,您也只能对我袒露一切隐没在黑暗中的真实。</p>
  魔鬼得到灵魂,可也需要实现灵魂主人的心愿。</p>
  “那么我想把烙印印在灵魂上。”程榭之垂眼,声调比风中摇曳盛开的玫瑰还要柔软。</p>
  “一朵花怎么样?”</p>
  “玫瑰?”</p>
  “不。”程榭之摇头,给了兰德尔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名字,“桃花。”</p>
  他话音落下那一刻,花园中万千玫瑰花枝在远方来的风中曳动,花瓣零散飘落,卷过他的长袖,化为粉白流光,落入土地中迅速抽枝发芽,碧色桃叶自枝头舒展,一簇一簇桃花刹那间开遍,声势浩大,粉色烟霞铺天盖地,天地一片绰约花影。</p>
  将兰德尔笼罩其中。</p>
  倏忽天地桃花陨雨,程榭之与他四目交接。</p>
  ——这样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能找到这个人。</p>
  一朵永远盛开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桃花。</p>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p>
  第74章074</p>
  ……</p>
  光明神冕下和兰德尔之间的氛围有了那么一点微妙的不同。自从失踪多日的两人回来之后,兰德尔身边的侍从官便若有似无地察觉到这一点。</p>
  一种隐秘的、暧昧的、彼此心照不宣的气氛。</p>
  他们追随的这位陛下太大胆了。侍从官们不约而同地想。</p>
  他们从未考虑过另一种可能——是光明神冕下先动的手。光明神长久以来高贵冷艳的形象深入人心,尽管程榭之这些时日隐隐颠覆他们对光明神的以往认知,可他们暂时无法想到光明神居然会做出“引诱信徒”这种事情来。</p>
  无辜背锅的兰德尔和程榭之在马车里对坐,他半垂眼帘将程榭之的手与自己交扣,皮肤炽热的温度传达到对方的神经末梢。兰德尔慢慢握紧程榭之的手,一种奇妙的想法流过心头:原来“神”的温度也和人类一样滚烫。</p>
  或许除了漫长的生命,“神”和人也没有多少区别。他大不敬地想着。然而“漫长的生命”对他来说恰恰是那个跨不过去的坎。</p>
  对“神”来说,人类的生命太短暂了。一想到自己说不定只是程榭之漫长生命里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过客,兰德尔的眸色不由得沉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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