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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真的,她对养花弄草真的不感兴趣。
  聊练武?
  得了吧!庭叙对此方面完全不了解!再说,他也不练武。
  聊诗词歌赋或风花雪月?
  还是别了。吃起这细糠,她能被肉麻死。
  聊做不做?
  这不又是像从前那样,光顾着发泄了么。
  纠结了几日,干脆决定,要不就别装了吧!
  反正迟早要离开,那是去享受还是去发泄,有什么要紧呢?
  这就叫本性难移。
  她短暂地谴责了一下自己,紧接着就承认:对,就是走肾不走心!不行么!
  所以这一日,她约庭叙出来,开门见山地说了自己的设想。
  庭叙惊得耳根发烫。
  这……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前一天还跟你聊诗词韵律,聊哪种词牌名平仄最难对的人,今日约你出来,竟直接说:在么,让我看看你不穿衣裳的身体吧!
  她还说,让他唤她为“好孩子”,她咬他上半身的那两点时,他要一边喊“好孩子”,一边哄“别急,慢慢来,只喂给你一人”。
  这想法是不是太超前了!
  听起来是不是太难以启齿了!
  过去,明明是她唤他为“好孩子”,现在,居然要倒反天罡,把俩人扮演的角色颠倒过来!
  庭叙很久没这么震惊过了,捂着小心脏,说容他想想。
  灵愫扒头:“这有什么好想的?难道不是点点头就能成的事?”
  她来了波回忆杀。
  “从前我们玩过什么,你都忘啦?之前的尺度,不比现在大多啦?哎呀,你扭捏什么!你其实也想尝试,对不对?来嘛来嘛……”
  这时她倒是选择性地记起了从前。
  庭叙拿她的狡黠没办法,索性就微微颔首,说可以,“但——”
  “但”字后面的内容还没说完呢,灵愫就抢先插话:“那就在这里做吧!快快,不需前奏,直接开始!”
  庭叙无奈地笑笑。
  “在这里”,是指在漫山遍野间。要头顶青天白日,在无数飞鸟的注视下,完成一项先锋创造。
  “要不,回屋里?”庭叙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小木屋,“在外面也太开放了。”
  灵愫不听,笑吟吟地推倒他。
  果然是口是心非啊。嘴上说着不要,结果一推就倒。
  倒下去时,庭叙的脊背压弯了许多枝花。
  他眼里泛起心疼,“我的花。养花如带娃,这下有好多孩子都被我压死了。”
  灵愫笑得诡计多端,“是啊是啊,孩子死了就不要再缅怀了。你知道心疼那些没灵智的孩子,怎么就不知道疼疼我?”
  她掐住他的肉,开始卖惨,“你知道的,我很早就没了亲人,我是没人疼的野孩子。”
  所以要么说她令人捉摸不透呢。
  她的脾气实在古怪。
  不喜欢别人可怜同情她,但她自己却能摆出创伤卖惨。
  她的喜好标准实在灵活,可能这一刻对你有兴致,下一刻就立马厌烦你,烦得恨不能攮死你。
  庭叙见识过忤逆她的后果。
  他不敢拒绝,顺着她的意思来。
  第一声唤得很生疏,仿佛是在受辱。
  她扇他一巴掌,“有那么不愿意吗?”
  她的语气已经有点冷了。
  庭叙把声调上扬,赶紧哄她。
  他在配合她,完美演绎她心里的设想。
  演到什么程度呢?
  演到哪怕脸被扇出了巴掌印,也要用欣慰的语气夸:“我家好孩子力气真足,真是我的小骄傲。”
  演到哪怕嘴里被她塞满了花瓣,说话就像得了“花吐症”,也要夸赞:“好孩子,唔……你一定很爱花,不把花捏皱撕碎,只是扔我嘴里,乖孩子,你好善良。”
  演到哪怕已经不知来来回回地“死”了多少次,哪怕声音都在发抖,哪怕说话都带着哭腔,也要大声夸:“好孩子,你都不忘帮我一起纾解……哈……你很会爱我……”
  说到“你很会爱我”时,庭叙的哭声忽然变大。
  就这么,把他的愿望说了出来。
  仿佛是在自我洗脑,说一万遍“你很会爱我”,你就会真的爱我。
  哭得岔气、咳嗽、呼吸乱糟糟的。
  日光把他晒得眯起眼,可眼前还是有光,干脆就用手盖住眼,然而还是有光,把他晒得无处遁形。
  捂住眼的时候,嘴也开始变得真诚。
  “你的武功进步好大呀,你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
  “你总擅长安慰大家,总是给别人带来温暖,你心肠真好。”
  “你总在犯错后立即能意识到错误,之后不断改正,从不逃避,你很有担当。”
  “你最先告诉我,和别人过得不一样没什么不好,那些非议不过是过眼云烟,永远要做自己想做的。你一直都很独立,很会思考。”
  ……
  他把花瓣都吐了出来,而她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
  “哈!唔……”
  他的声音都被塞紧,时不时有破碎的气声逃逸。
  其实最开始,“好孩子”不过是她的一时兴起。
  可说着说着,这三个字就变了味。
  因为庭叙把太多个人情绪掺进了字眼里。
  最初是在满足她,后来是在满足他自己的真心。
  所以她不愿再听,可他还想说,干脆就让他出不了声。
  这时再次想起蔡逯。
  她跟蔡逯无话不谈,俩人都爱玩都爱自由,什么都能聊到一处去,根本不用担心话落地,没人来接。
  蔡逯也很尽职尽责。说扮演师生,那就会沉浸在师生角色里,绝不会夹带私货。说玩什么,永远会积极配合,还会举一反三,反过来问她要不要玩点更有趣的。
  灵愫再次掐紧手心,揉着庭叙的脑袋,将那些念头逼退。
  *
  从那以后,她与庭叙的联系更密切。
  她似乎爱上了这一种玩法,虽然每次庭叙都喜欢夹带私货,但整体来看,仍在她的控制范围里,索性就不再多管。
  想在她这里抒情,那就抒个够,反正她全会当耳旁风,从来不往心里记。
  某一次,俩人待在山野间的小木屋里,事后清洗完,就躺在床上,盯着纱帐说话。
  她实在不擅长事后安慰人,但这时候,不来点轻声细语,仿佛总少了点余韵。
  她就勾起他的手指,聊起过往。
  毕竟他们之间,能聊的只有过往。
  庭叙说,在当年,很多关系网都因她的离去而彻底破裂。
  为什么要建刺客庄呢?
  因为从祖辈算起,老庄主和老阁主两家派系就是死对头,你做什么,我也要跟着做什么,不然会落后。
  你建个杀手阁,虽形象光明,但资金不足!
  我建个刺客庄,虽形象龌龊,但实在有钱!
  因此数年来,两大组织互相坑了无数次。但关键时候,又会团结一致,上演一场“死对头变好朋友”的大戏。
  当年,闫弗是刺客庄庄主,是她的情人,而杀手阁阁主是她的挚友。为保她,两大组织没少合作。
  她是两张关系网的交点,她一走,网就断了,刺客庄和杀手阁都没有再继续存活的必要。
  灵愫很感慨:“这样想来,我们亲身经历的许多事,对于年轻后辈来说,已经是一段消亡的历史了。”
  那些清早起来,啃着鳕鱼包,途径菜市场,去杀手阁应卯的日子,再不复存在。
  她说:“甚至前几日,我去那地方,发现从前的杀手阁,如今已经成了几家猪肉铺。”
  庭叙说是呀,“刺客庄的那几个据点,也早已成了坟地,到处都是坟头。”
  旧事物的消亡,落在年轻后辈口中,也不过是云淡风轻的一句:“那都是从前的事了。”
  落在灵愫眼里,却是过去在跟她告别。倘若她失忆,不记得过去也就算了。偏偏现在她的记忆力好得很,想忘都无法忘却。
  记忆还在,事物却早已消亡。
  灵愫吁了口长气,“哎,怎么越说越沉重了。”
  不过很快就发生了件不沉重的事。
  有人破窗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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