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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仍在下,耳畔隆隆雷声,他伸出手掌,雨滴停在空中,闪电把天空分裂成好几块饼似的,彷若整个空间被冻结住,雪鹰睁开眼,磅一声,巨大的雷鸣再度落下,打在树干上立刻燃起星火。
  "神武大帝"庙堂的下方有个地下宫殿,好像知道有天会被毁去一般,地面上的经文典籍、道韵歌本、祭祀之物等等通通被移转到地下的房间内,文燕翻找一遍没发现什么特别的,那黑衣银鹤文的男子沉默地坐在一旁,胸口起伏额角细细冷汗,文燕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地在不同的房间内转,江北望受伤颇重,他伸手捡起一张黄符,上面还残留着极淡的灵力,似曾相似到令人生厌!
  "是任楠风,他来过这里还毁去庙宇。"
  他难得开口说话,文燕也不想理他,连应都不应,要是被左川看到肯定会被说:"师尊千百年来难得开金口!你这女人也太不知好歹!态度如此傲慢!"
  江北望凝视文燕侧脸,轻声道:"小文,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般性子……."
  文燕冰冷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般性子,此话原封不动奉还,阁下是大名鼎鼎孤山剑江北望江仙师,与在下并非一路人,有何好谈?"
  江北望本就不擅言词,加上自认有负在先,被堵得无法辩驳,再度陷入沉默,文燕并非修真人,被困在此地也找不到可以破解"反动之界"之法,江北望此刻连坐都坐不稳,他的确已经歪歪斜斜的躺在青砖上,文燕忍住冷嘲热讽的衝动,用力踢开摆放的木柜,气闷站在离江北望对角线的位置。
  江北望摀着胸口泊流而出的鲜血,伸手想将药粉倒出来,内伤的剧痛使的指尖颤抖,半瓶药粉尽数撒出,瓷瓶滚落到摆放籤文的木柜下,看来是无法独自掏出来,文燕见他默默取药、洒药、掉落的动作,似乎又过了很久,头顶的雷鸣声起起落落,好像大雨会把整座的地宫冲塌一样,江北望胸口的血拖成长长一道丝绸,他闭上双眼又倦又慟。
  在整个缺少神像的地下庙堂,一个被大雨跟闪电包围的结界形同孤岛,江北望想起很久以前,也是这样一个滂沱大雨的夜晚,朱红大门、雄伟建筑飞簷、石狮子栩栩如生的看着他,那男子宽大的手握着将他领进这个陌生的府邸。
  "小文,他就是你师兄了,北望,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
  "爹,他看起来好瘦弱喔!喂!你是不是很就没吃东西了?我跟你说话呢!怎么不看我?"
  "小文,不可失礼,你要称呼他师兄,北望别怕,你在这里没人会伤害你的。"
  男人是灵鸟部之人,夫人吩咐下人将他带回自己的寝室梳洗,担忧道:"老爷,他真是江大哥的孩子?"
  男人道:"江世兄当年进入崑崙派修真,后来夫妇二人死在黑山附近,既然找到他了,他就是我们的孩子了。"
  夫人温和道:"江大哥带我们恩重如山,此恩定要报的,不过北望以后若是想与其父一般进入崑崙派修真,这……我们并非修士…….可能会因此耽误他……"
  男人道:"放心吧!我会帮他请两位师父,若他有意愿入崑崙派,或是想与我一般为朝廷效命都随他本心。"
  他有了像是父亲母亲一样的人爱护、照顾、教导他,江北望死前都在回忆生命中最美好的片段,他很快就决定拜入崑崙派,文燕与他鱼雁往返多年,青梅竹马到两情相悦,江北望这种寡淡少语的个性,本就很难与其他人亲近,尤其在师尊遴选宫主之日越近,大师兄顾西辞、二师兄仁楠风还有自身的压力与日俱增,他越来越少回覆文燕的信,一来是必须专注,二来怕情感影响自己的修为。
  文燕从他简洁的字里行间看出他想要争取"玉清宫宫主"的位置,这份极大荣誉更代表了从此仙途坦荡,不可限量,那年正是纪相准备护送神书到昭明神殿,文燕的父亲被秘密派出去保护马车,一开始这些事情他并不知晓。
  比试结果是任楠风略施小技赢得江北望,位阶被订下,顾西辞掌管玉清宫,任楠风掌管上清宫,他成为太清宫宫主,那天晚上他对自己很失望,没有比输给自己讨厌之人更心烦之事了,他默默不语的独自站在比剑台,晚风拂动躁动之心,即使站着也无法感到一丝安寧,柳絮飞抱着一落卷宗走过来,笑道:"北望师兄今天的招式当真前所未见,让师妹大开眼界了,恭喜师兄。"
  江北望语气僵硬带着隐忍的痛恨道:"我苦练多年,只为玉清宫,没料到连上清宫都位置都无法……。"
  他不想再叙述怒火,咬着牙关满脸鬱鬱。
  柳絮飞道:"其实我觉得师兄已经很厉害了,楠风师兄他练的心法跟我们不太一样,所以会中他的淫心之术也是自然,往好处想,至少多了解一种独树一格的术数不是挺好的吗?"
  江北望一拳捶在墙面,拳头破裂墙面也破一个洞,他眼神尽是轻蔑跟不甘的怒火道:"什么淫心之术!旁门左道下流无耻!此人将来定是仙们败类!"
  两人沉默一会儿,柳絮飞叹口气,用手帕包扎他的伤口,江北望任其帮忙,她抱起卷宗道:"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师尊都挺开明的不是吗?竟然说赢了就是赢了,哎呀!真是让人不知如何评论,我要将这些卷宗送去玉清宫了,师兄别站在这吹风要受寒的。"
  江北望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手帕渗出血跡,他眼神不禁和缓许多。
  他一直当柳絮飞是亲人一般,他甚至不知道这一切被任楠风看在眼里,任楠风当然知道自己修习之道令人不齿,反正师尊不阻止就是认同,对于江北望家里有个两情相悦的心上人,师妹柳絮飞对他手足之情,种种看在他眼里都是让人忌妒,因为他只能靠着"淫心之术"与合欢术还有那些毫无真心可言的鶯鶯燕燕,凭什么这个不用和顏悦色对待他人的,就可以让师妹、旁人喜欢?!
  任楠风打从江北望进来第一天就非常厌恶他,应该说,从听到有这么一个师弟进门时就讨厌他!
  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这么好的待遇,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或许对于这样沉默寡言之人,不应该发生过于激烈的衝击,或者说太过狗血的剧情,偏偏这种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几乎戏台下让人哭笑不得,身在其中却未情伤的痛苦万分。
  任楠风在下山出任务时遇到犹豫想上山找江北望的文燕,理所当然他用最擅长的言词暗示江北望与柳絮飞走的很近、因为比试失败输给自己而寻求小师妹柳絮飞的安慰、崑崙派的同门跟其他道友都心知肚明他们的关係,言论之间并非明显的指摘跟抨击,但这些心理暗示足够击碎文燕对于爱情的信心了。
  她自知本就不是同路之人,这点隐藏内心得自卑让她对师兄一直有些小心翼翼,深怕有天他们就因为修真之路分道扬鑣,且江北望确实有三年不曾回信给自己,文燕总是想着他需要专注修真,总是满心情意寄给他不少精緻的衣裳、吃食等等,想像着江北望掷金鞭骑白马神采奕奕回家与自己相逢的场景,每想到一切的等待与期盼都成空,真正与他匹配的"小师妹"才是同路人,自己只是必须克绍箕裘效命朝廷的寻常姑娘。
  文燕失魂落魄、悲伤自责的回家,三天后纪相、神书与仁侠雪渊失踪,朝廷上龙顏大怒,她加入灵鸟部希望代替因失职鬱鬱寡欢的父亲,隔年父亲抑鬱而死,六个月后母亲自縊,文燕一直有种渺小的期望在这最悲伤难熬的日子,江北望能突然出现,这样他们能重修于好。
  可惜那些信石沉大海般,江北望没有出现也无回信,喜鹊这个外人反而对她宽容照顾,她才惊觉醒悟,自己在江北望心中这么微不足道,过去这么在乎这个男人的自己,有多在乎就有多可笑。
  鷓鴣有一阵子觉得她被范青附身了,对于出任务跟整理卷宗特别热衷,即使不加薪也不放假,他看着忙进忙出的文燕道:"范太尉是不是死在那里了?你不会被他夺舍了吧?不对呀!我看他不像是会到处得罪人的人。"
  文燕殷勤地将满地的卷宗归档道:"比起范太尉,他堂弟范白死的机率更大吧?出外巡逻都可能随时会被犬容军砍断头颅之类的,还有什么是夺舍?"
  鷓鴣抖腿丢瓜子用嘴接,笑道:"修真人的说法,人死了灵魂去抢其他活人的身躯,躯壳还是一样但里面的灵魂是另一个人,就像是掛羊头卖狗肉一样。"
  文燕不咸不淡道:"我们又不是修士,以后少讲这种话了,你这么间要不考虑搭把手把这些整理好的送进文库?"
  鷓鴣笑嘻嘻的握着她手道:"搭把手,行呀!"
  文燕抬眼望他道:"请放手,我感觉自己皮肤这块要坏死了。"
  鷓鴣假装受伤道:"你怎么这样?我很受伤。"
  文燕抽开手,转身继续忙碌,鷓鴣还是悠间翘着腿欣赏着心仪的文燕。
  第三年的上元,皇都满城掛满灯笼,夜晚也热闹极了,任楠风找了藉口去满春院找姑娘,江北望与柳絮飞被掌门师兄顾西辞派下山找人,以往这种差事不会交给柳絮飞,毕竟让姑娘进去满春院实在很那啥,不过江北望情绪似乎不好,点名要师妹相陪,柳絮飞无异议顾西辞自然没意见了。
  两人御剑下山后骑马来到皇都,遇上上元便一同逛逛,柳絮飞知道江北望对于文燕音讯全无感到疑惑跟不自然,即时自己回信也无回音,索性也不在写了,江北望个性很孤寡不喜跟人亲近,除了柳絮飞其他同门也不大接近他,这些心事无人可诉的结果就是导致变本加厉的孤独封闭。
  不厌其烦的温和开导,有时笑顏如清风的淡然处之,只有柳絮飞能让江北望稍微打开心扉,江北望觉得师妹是最适合飞昇之人,他感受到手足的温暖,他不喜多言而眉宇间细微的变化,师妹都能明白其意。
  "千层糕跟驴打滚,我想可以尝试做看看,咦?北望师兄你看桥头火树银花,要不去瞧热闹?"
  江北望有点好奇凝视着桥头的方向,柳絮飞知他心意便提出建议,两人并肩欣赏摊贩跟商品,喜鹊派文燕监督河堤的烟火施放,文燕知道这是"以任务之名行放松之时"虽然不愿但也不好违抗,站在河堤严肃的盯着烟火师傅们,搞得像是监督什么随时会出人命的可怕工程。
  天空炸出五顏六色的烟花同时,明亮了夜晚且提升了欢愉的气氛,河堤站着的黑衣姑娘见到那寡淡的男子,一时间彷若周遭的躁动、叫嚣、踱脚、叫卖声都被阻绝了。
  柳絮飞曾经在引领新弟子时匆匆撇见江北望书案上的女子画像,她从来没有直接面对过她,在江北望神情恍惚那一刻,便确定那女子便是文燕。
  江北望只有对柳絮飞亲口提过一次,关于家乡青梅竹马的心上人文燕,他们分开后就音讯全无,悲伤的情绪很深沉,男人对于挚爱通常三缄其口,会朗朗上口如数家珍的女人都只是排解忧愁的对象罢了,江北望自认道心不坚,便再也不提。
  柳絮飞突然取出传音符道:"咦?我以为你们还要三天才到?行!师尊还在皇都河北街东道呢!你们声音都被这里的吵杂声盖过去了,师兄,我去前面说话,等等城门见。"
  她很快消失在人群中,江北望走下去,旁边的画坊游人笑闹不绝,文燕心中的激动与吃惊在出口时立刻被怒火覆盖,道:"江仙师,许久不见。"
  江北望如坠冰窖,那声"江仙师"划清楚河汉界,只需要这客气到生疏的三个字,令人讽刺的是,当年也只需三个字就将眼前人拥入怀抱,如今却又是三个字隔绝了多年思念与千言万语。
  他僵硬的看着文燕,对方先脱口而出道:"看来你在崑崙派过的挺好,刚刚那是柳仙师吧?江南沐云柳家独霸一方,人……也好看得紧。"
  要是寻常男子便会说"再好看也没有你好看"或"她只有好看,你得一切在我心中才是无人能及"之类的花言巧语,先哄一顿在说,可惜江北望天生就是冷硬的,两人都认为自己一片痴心被辜负,多年来数百封信杳无音讯,江北望满腔期盼思念被文燕尖锐的言语打得支离破碎。
  他深深吸口气道:"为何从未来找我?"
  文燕顿时怒不可遏,指着他咬牙笑道:"哈哈!你说什么?你知道我经歷了什么?父亲因失职鬱鬱寡欢、母亲自縊,家產被其他叔伯夺走,我除了追随父亲的遗愿进入灵鸟部,替他继续寻找神书的下落,我还能去哪?你呢?!不闻不问!是,你千方百计想当上玉清宫宫主,现在不是那什么顾西辞?你还不是讨了个太清宫得什么鬼宫主?怎么?躲了好几年突然兴致大发下山了,是不是接下来还要发个喜帖来给我证明你有多么仙途不可限量?!"
  她实在太过愤怒,这么多年的痛楚孤独,再见面时这面瘫浑蛋只是问一句"为何从未来找我?"
  如果可以她简直想把这男人踹下河里,拜託上苍快点让他冲到下游吧!我真的此生再也不想见到这个浑球!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打得过江北望了,少年少女互相比试对练,剑招勾勒出心意相通的默契,甜蜜无比,江北望总是让着自己,在她胜利开心大笑时露出浅浅的笑容。
  江北望被她指摘得一时不知该如何辩驳,两人一人气得不断喘气,一人仍就闭口不言,文燕胸口起伏,道:"成,你也不用同我说什么道法道心什么的,我现在是灵鸟部之人,过去与你不是一路人,现在、以后,永远都不会是,是在下失态了,告辞。"
  他还是不说话,她以前喜欢这份寧静沉稳,现在却厌恶这种高冷姿态,江北望朝着她背影大喊一声:"小文!"
  然后,没有然后了。
  "这故事糟透了。"
  "的确呢!不过崽儿不好奇北望师伯当时想说什么吗?"
  年幼的雪鹰挥拳披掛,紫竹林中纪荣坐在石亭拨弄琴弦,柳絮飞是个宽容且懂得尊重生命之人,她从未与任何人透露过江北望的私事,现在雪鹰想来,纪容可能从某些流言蜚语抽丝剥茧、师尊与江北望两人相处时的举手投足、任楠风隔三差五与江北望在秦楼楚馆大打出手等等,一点点的臆测去证实。
  雪鹰才后知后觉、细思极恐发现纪容真的很心思…….
  "容儿真的是天才!"
  他兴奋得下结论,可怜那锁骨与各处伤口得血凝结成块,这个被心上人属下爆打成狗的青年还一味的痴苦爱恋着。
  他赤裸着上身,蹲在角落用力擦拭神武大帝石像上的鞋印污渍,看着是被人一脚踹下祭祀台,脸颊上面还有墨痕,简直像是个幼稚小儿得鬼画符恶作剧!
  雪鹰看着石像,将污渍用道引剑锋小心刮去,道:"楠风师伯下手太过了,槐叔您心胸宽大,肯定不会计较得对吧?这里祭拜的东西很多,香油都是金银珠宝,可惜就是没有酒,我身上也没有酒,下回我去找一坛仙人醉给您。"
  庙里被他仔细地收拾乾净,不过屋顶破了洞,渗水搞得地面均是污泥,他抓抓头不知该怎么有效率的清理乾净,他在屋外转一圈,用扫帚将叶片跟黄土扫出去,用仅存的灵力设下避水决阻隔外雷霆大雨。
  一切被他整理如初,雪鹰跪在神武大帝面前,看着石像过度庄严的面庞,道:"槐叔,你飞升了,我却还有好多事不明白,师尊没了,我闭关出来以为自己比以前厉害一些了,可神魔之主出世带来了血尸瘟疫,师姐为了救人自己染病而亡,我不断修练想救人也无法阻止瘟疫蔓延,最后是柳庄主跟莫门主出手才平定,想为容儿找到神书弥补他生前遗憾,却发现引出血尸瘟疫、引发战乱、害死晏殊之人,竟是纪容。"
  雪鹰道:"我该怎么做呢?好像我只是不断在追逐错误,越是努力越是偏移目的,杨师兄变得好厉害,虽然话比以前少了;柳师兄还炼化了扇子,他本就资质绝佳;师姐现在是楼主了…….我…….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所有人都开心快乐?"
  "槐叔,我好想您。"
  肩膀上一股热流,他心磅磅跳,满怀巨大期盼得回头,而那件不知从哪里飘下来的单薄道袍兜住他脑袋,雪鹰起身将衣带系上,黄铜镜中反射出顶着鸟窝头,穿着洗白旧道袍一脸茫然的青年。
  黄铜镜中,他彷彿看到江南中了血尸瘟疫的人群,哭喊咒骂、绝望愤慨的辱骂柳问麒,天空被金色麒麟劈开,戴着黑眼罩的冰美男子无视一切辱骂,只是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要灭我我灭天!"
  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要灭我我灭天!
  他笑了笑,恢復重整了情绪,强大,并非单指外在的法术剑决,还有战胜心魔的力量!
  神魔之主会被不视主的曼珠沙华吞噬,纪容的神智、感知、魂魄都会在癲狂中消耗殆尽,雪鹰比任何人爱着纪容,伤口被银白的灵光逐渐癒合,在他清明灵台时,锁骨两道横向伤疤同时形成,他右手握住道引剑对神像磕头跪拜后,转身离开。
  若是外表的强大与内心不成正比,曼珠沙华很快就发现破绽,那时,纪容将被灵魂撕裂,永远消失在天地之间。
  根本就无人能战胜曼珠沙华,萧桓也是这样被它杀死得,因为萧桓捨弃一切逃离,到头来就是李阜陪在身边也无济于事,萧桓寧可被吞噬也不愿向萧云低头,雪鹰明白一切仍未萧桓悲伤,记忆中,萧桓太孤独,单纯的善良,单纯的想拯救世人,却被日日凌迟伤害,变成如此分裂的人格,世人恨他,他又该去向谁求一次公平公允?
  萧桓就是纪容的榜样,很快纪容会回黑山不断开起绝死裂谷,在绝望炽热的岩浆、死人的枯骨、凄厉得尖叫、过往的伤痛中困死自己。
  他会成为第二个岩江,或是更糟,拥有了神魔之主的力量,先灭世再灭己-
  容儿,别忘记最后的温柔,师尊死前仍不断告诫我们,不能有恨-
  雪鹰知道柳絮飞永远都是爱着自己,他有过跟寻常孩子一般的亲情,他心疼纪容必须在孤独与恐惧中脱胎换骨,再仇恨与愤怒中成为神魔之主,不管如何,雪鹰始终想要救他。
  不管生与死,对与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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