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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姨娘怕节外生枝,将院子里的人全部清了出去,自己也离开了。
  约过了两刻钟的功夫,谢珩姗姗来迟。
  桃夭连忙迎了上去,瞧见他面色不大好看,扯了扯嘴角,想笑,又笑不出来。
  她突然就后悔了。
  原来他若是看看其他女子,她心底也会不高兴。
  他斜了她一眼,”下不为例。”言罢,大步进了屋子。
  才进去,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隔着层层叠叠的帷幔,他听到一声极轻的声音响起。
  “殿下来了。”她道。
  第79章
  搬宫(修改)
  谢珩不喜欢屋子里浓郁的药香气息。
  因着怕病人受凉的缘故, 屋子里窗子都是关死了的,在里头待久了只觉得浓郁的药香熏得人头昏脑胀。
  他莫名地怀念桃夭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甜香气。
  这时帘幔后的女子接着道:“殿下曾救过臣女,臣女一直想要当面同殿下说一声谢谢, 如今也算如愿以偿。”
  谢珩闻言很是诧异, “孤并不记得自己救过皇姨。”
  里头没了声息, 好一会儿,道:“三年前在曲江池春日游会,臣女不慎落水, 是殿下救了臣女。为了怕臣女出丑,殿下还特地叫人给臣女拿了衣裳。”
  她说得这样详细,可谢珩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有这件事。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想起三年前好像自己确实参加过一次春日游会, 却并不记得自己曾救过一个女子。
  若说比较有印象的,好像是哪家女子送了一个香囊给自己。
  虽说大胤民风开放,通常在一些宴会上, 相互看对眼的男女确实有相互赠送信物的习惯,可他却对这种私相授受的行为很是反感,当场将那名女子训斥一顿。
  他原以为自己这种行为极没有风度,谁曾想自那以后, 但凡参加宴会,总会有女子赠送香囊扇子等物, 令他烦不胜烦, 后来逢这种无聊的宴会, 他宁愿在明德殿内看奏疏, 也不愿意去。
  至于她说的救人, 确实是半点印象都没有。
  他想了想, 道:“皇姨说的这些或许是有的, 可孤实在记不起。若是孤当时做了什么叫皇姨误会,孤很是抱歉。孤此生只记得一名女子,那便是孤的妻子。”言罢,不待里头的人说话,便大步出了门。
  帘幔后的女子透过影影绰绰的帘幔,看着身形高大挺拔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屋子里,眼里早已蓄满的泪水一串串滚落匀了胭脂的面颊。
  她想起三年前在曲江池春游时初见他时的情景。
  杏花林前郎艳独绝的少年同人投壶,引得无数赴宴的贵女观望。
  她在人群里远远望他一眼,惊为天人。
  后来她在曲江池一时鬼迷心窍想要轻生,是他叫人救了自己,并叫人拿了一件衣裳给她。
  他当时问她:“活着不好吗?为何要寻死?”
  是啊,春光明媚,那样好的天,活着不好吗?
  是他给了她活的希望。
  自那日开始,她有意无意地打探他的消息,最不爱参加宴会的她,每逢宴会便去,只可惜,再不曾在宴会上见过他的身形。
  这些年来,她从未有一刻忘记过他。
  那日海棠宴猜谜,他点了许家小姐,她一直以为他是记得自己的。
  原来这些年记得的只有她自己。
  无论是六年前她抛下了小妹,还是三年前那个救了她的男子,这世上,兜兜转转,最终记得这些事情的只有她自己。
  何其可悲。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她轻轻抚摸着怀里依旧如新的衣裳,混了胭脂,如同血一般的泪水滴落在上面。
  她好像最终,还是一无所有。
  *
  院子里。
  自谢珩进了屋子以后,桃夭学了赵姨娘,不断在院子外头徘徊。
  采薇知晓她心里不痛快,低声劝道:“小姐不如去旁边暖阁休息会儿。”
  桃夭摇摇头,径直走到院中那几棵杏花树下,眼神不时地望向屋内,轻咬着手中如满月一般的轻罗团扇。
  如今已是五月中旬,杏花早已经开败,只剩下零星的几朵粉白的花朵,风一吹,簌簌落了满头。
  这时屋子里的门突然开了。
  一袭紫红色公服,头戴进贤冠,威仪赫赫,金质玉相的美貌郎君自里头出来。
  他一眼就瞧见杏花树下一袭绯色齐胸襦裙,亭亭玉立的女子。
  她轻咬着手里的团扇,眼神却直勾勾地望向屋子。
  见他出来,她愣了一下,似长松一口气,立刻迎上前,道:“三郎怎这样快就出来了?”
  他伸手拂去她肩头的花瓣,眼尾微微上扬,“娘子希望为夫在别人的闺房待多久?”
  她笑,“倒也不用太急,一盏茶的功夫总是要的。”
  他道:“那我再进去坐坐?”言罢转身,却被她一把拉住衣袖。
  她勾住他的尾指,抿了抿唇,眼睫轻颤,“还是算了,坐久了影响二姐姐休息,终归不好。”
  他瞪她一眼,将她冰凉的反握在掌心,低头在她耳边低声道:“等回家再好好收拾你!”
  她微微红了脸,小声道:“都听三郎的。”
  他心里闷着的一口气儿顺了,道:“不带为夫去娘子的闺房坐坐?”
  她弯眉嗔笑,“好。”
  两人才出院门,便瞧见赵姨娘正守在外头徘徊。
  赵姨娘见他二人出来,忙要行礼,被桃夭托住手。
  不待赵姨娘开口询问,桃夭便道:“太医待儿会再过来一趟,二姐姐总会好的。”顿了顿,又道:“我能为二姐姐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再多的,她也爱莫能助。
  她还没有大度到将自己的夫君让给她的地步。
  赵姨娘愣了一下,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拿帕子拭去眼角的泪,哽咽,“太子妃大恩大德,妾身没齿难忘!”
  桃夭又安抚她几句,便同谢珩回到自己的院子。
  谢珩并未让婢女们进屋伺候,才进屋子,便将桃夭抵到门上,惩罚性的亲吻她。
  直到她求饶,他才松开她,把下巴搁在她颈窝,气喘吁吁,“方才在外头等的时候在想什么?”
  她紧紧圈着他结实温暖的腰身,低声道:“在想三郎,很想。”
  “贯会甜言蜜语!”
  话虽如此,可他还是止不住嘴角上扬,捧着她的脸,问:“宁宁不好奇你二姐姐同我说了什么?”
  她笑:“我只知晓三郎喜欢我一个就够了。”至于旁的,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谢珩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有些话想要问问她,却最终没有问出口,再次低下头亲吻她的唇。
  两人在屋子里温存了好一会儿,外头的人请二人去用午膳。
  在许家用完午膳以后,约坐了一个时辰,两人这才告辞离去。
  桃夭本以为直接回东宫,谁知仪仗队行到一半,谢珩同她在车内换了便装。
  桃夭问:“这是要去哪儿?”
  他道:“去了就知晓。”言罢,便拉着她换乘普通的马车,叫仪仗队自行回宫。
  桃夭以为他要带自己去燕子巷,可今日并不“逢五”。
  她撩开车帘要往外头看,却被他拽进怀里来。
  不待说话,他抬起她的下颌吻住她的唇。
  直到两人都透不过来气,他才松开她,与她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约过了两刻钟,马车停了下来。
  谢珩替怀中的女子整理好微乱的鬓发,这才牵着她下了马车。
  桃夭才下马车,便被门前横竖十几盏红灯笼晃了眼睛。
  是梨园。
  他们已经好久不曾来听戏了。
  其实宫里也养了戏园子,可她总觉得听戏要在戏园子里才有意思。
  他总待她这样好,事事都想到了。
  趁她愣神的功夫,他已经牵了她进去。
  位置还是同样的位置,唱戏也是同样一批优伶。
  与谢珩倚坐在榻上的桃夭把自己的手搁在他掌心里,轻声道:“这样的日子我很喜欢。”
  他与她十指紧扣,嘴角微微上扬,“我也是。”
  待看完戏,两人回东宫已经很晚了。沐浴过后,桃夭见谢珩又要批阅奏疏,哄道:“咱们早些睡好不好?”
  他亲亲她的额头,“宁宁先睡,我很快就好。”
  桃夭见他不睡,便踞坐在一旁陪着她。只是今日没有午休,她很快就打起了瞌睡,待醒来时,发现人已经到了床上,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轻声道:“搬回我宫里去吧。”
  她睁开眼睛看他一眼,亲亲他的下颌,又阖上眼眸,“这样不合规矩,现在这样挺好的,咱们总在一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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