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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来又看着天边突然升起的狼烟不过半盏茶的工夫就灭了,正准备率军去驰援的赵乾带着些疑惑地看向身旁的薛鸣岐,他心下也拿不定主意。
  “鸣岐兄可知如今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可会是误点了,或是这之间生了什么误会,而如今危机已经解除了?”
  薛鸣岐淡淡收回视线,他一直知晓她是极想在军中证明自己不输男子,她也确实在不断做到,如今等于将位置暴露的事,她在军中历练时日不算短,如何会犯误点这种低级错误。
  可若真是遇敌袭来求援,烽火台共有两座,为何只独独点了一座,却没有点上另外一座的时间。
  他沉默半晌,营外从粮城来的人正巧抵达,赵乾忙掀帘出帐,问他们出发之前粮城的情况。
  见粮城的人也说一切如常,赵乾心中的忧虑总算是少些,只当作虚惊一场,只薛鸣岐因为太了解她的为人,还是觉得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到底是要亲自确认一遍才能放心,他最后思虑几番才终是同赵乾开了口,提自己要同梁城的守卫赶过去一趟,让赵乾还是按照此前商榷好的计划,明日继续赶路同繁钦那边先汇合。
  赵乾听罢自是应承,既是有异样,那么为免除后患确实需要将事情给弄清楚才能叫人安心,只是瞧着他加上粮城的人,统共也才二十不到,想拨一部分人马给他,薛鸣岐也并未勉强,只是赵乾手里的人马还有其余的事,须得待命听候萧阙差遣,于是只在其中调了一队两百人的兵马往粮城去。
  另一边粮城中,洛蔓笙并不知道方才的程皓擅自行事已经将一队人马给招来,只知如今齐军见他们在方才的警示之下,仍旧并没有打算求援的想法,当即决定步步紧逼,已经开始攻城。
  洛蔓笙敛着眸子往城下看,齐军仍旧似饿狼,前赴后继往上涌来,相比起齐军,他们的负隅顽抗颇显得有些不自量力。
  夜至,城中的打杀声越来越弱,众人皆已疲惫,却谁也不敢懈怠,只外头撞击城门的声音格外震耳,一下两下,似那已经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跳。
  “报,箭矢数量已经不足。”
  “报,西城门已经快受不住了。”
  “报,南墙失守,张用副将军牺牲了。”
  ...
  一个个不好的消息传来,这场殊死一搏的局从开始起就是要以输为结尾的,只是以百人挡千人,还能抵抗这般久,便就是到了阴曹地府也能昂头向前,去见洛家族人。
  “辛苦了。”她轻声道。
  她拿着手中的断鞭,一步步走下城池,背影决绝不带一丝眷恋。
  “报,东城门已经失守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她迈出去的步子一顿,却并未停,只是之后走到粮仓的步子,腿像是被灌了铅,一步比一步沉重。
  今日谁也来不及给粮仓点灯,她打开火折子,轻吹一口气,顿时亮起豆大点的光。
  她凭借着微弱的亮光,也没去找那香烛究竟摆在了哪,只拿着手里的火折子顺着粮草一路点燃,火光大盛的时候,整间屋子都刺眼得如艳阳白昼。
  待完成这件事,她心中终是沉静下来,看着眼前的一切,思绪却陷在了黄州的那日,就是因为将希望全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又因为自身能力太过弱小,才会死在绝望中,可是她如今已经那么努力在改变自己,却好像其实也并没什么用。
  算了,如今想这些也没什么意思。
  面前的烟熏得她气闷,她使劲深吸一口气,心里却纳闷自己已经在这里候了这么久,方才既然已经城破,为何直至现在都没有人到这儿来,那些齐军的速度也实在太慢了些。
  正揶揄着,外头就传来一阵听起来有些慌乱的脚步声,她狐疑,又垂眸紧了紧手里的那根断鞭,再度抬眼的时候,那人已经到了门口。
  在四周极盛的火光之中,她透过满屋时浓时淡的烟尘,只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脑海中便就能不自觉地想起他那副清隽的样子,手中一直不敢放开的鞭子吧嗒一声落地,她分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究竟是恨是气。
  她怒起越过火,朝着门外的人走去,因着离得近了些随即也看清了来人的面,不是想象的那幅云淡风轻,脸上不知是怎么弄的,添了几道血污,那身上最好看的书卷气都弱了几分,反倒增了几分狼狈。
  “薛鸣岐,你来这里做什么?”才逐渐平静如死水的心顿时间就如同被狂风席卷过,她一把将人的衣襟抓过,不满的问道。
  那人却只是轻轻覆上她不由自主发颤的手,相比起她在燃起的粮仓中被烘得滚烫,他手上的温度实在低了太多,只是在现下又正好解了她心里头的一点燥意。
  “蔓蔓,还好这次我赶上了。”他在她缓慢停下发颤的手背上轻抚了抚,也没过什么脑子就说出了自己一路上赶来时的后怕。
  洛蔓笙一顿,当即就听懂了他在说什么,她忽地就鼻酸得厉害,好像一直咬牙坚持了这么久,自以为百毒不侵,却不想就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都能叫她溃不成军。
  “你明知这是个圈套,又来做什么。”她低道,只是说话间已经止不住地哽咽,将自己弄成这幅样子,猜他定是自己来的,即便是带了援军,人数也必定不会多,况且就是刻意要他们将援军引来,路上必定还会设伏,能冲进来只怕已经尽了所有的力。
  现在不但出不去,他甚至也要将自己搭进去。
  自己都能看出来的圈套,他如何看不出来,绝顶的聪明,竟也会做下这种蠢事。
  那人不过轻叹一声,瞧着她仍旧固执,其实就是只全凭一口气硬撑的纸老虎,轻轻一戳,就自己漏气了。
  他顺着她揪住自己衣襟的方向倾身,两人的距离瞬时间近在咫尺,他垂眼瞧着她片刻,才慢慢起身,伸手拍了拍她的发顶,笑道:“自是来陪蔓蔓的。”
  来陪她一道去死吗?
  她红着眼瞧他,之前避之不及,如今又上赶着来,性子比之从前不知还要恶劣几倍。
  瞧她自责,薛鸣岐反倒又开口安慰:“你可别哭啊,左右我也没多少寿岁...”
  他话未说完,她已经踮脚上来咬住他唇瓣,又凶又狠似发泄。
  他无奈叹了叹,眸底的神色仍旧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也朝着人倾身,少有的放肆,扣住了她的腰。
  她发泄他便安抚,再不管那周围的烈火,外面的厮杀,烧断的房梁落下,他们唇抵舌缠。
  ...
  辰时,苏蕴之才从萧阙帐中出,天阴一整日,膝同难忍已经多时,所以出了帐子就径直往城中的医馆去找何满,却在进城门的路上遇到了尤飞白。
  两人平日里交集不多,若是遇上,打个招呼便就算过了。
  尤飞白瞧见他,稍一顿,不知他今日为何深夜进城,疑心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个城是两天前才被打下来的,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在其中安插了自己的内应,因着心慌,故作镇定地越发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主动同人打声招呼。
  此人平日里话极少,如今也算是稀奇了,只是苏蕴之一开始并未方才心上,只笑问:“尤副将这般晚了还进城中去可是有什么要事?”
  “睡不着,打些酒喝。”说罢,他提起手中的葫芦在苏蕴之跟前晃了晃,作势来证明自己方才说过的话。
  苏蕴之听罢,只点点头表示理解,说话声音一如往常:“不知是什么好酒,竟让尤副将这般爱不释手,如今还专程来打一趟。”
  “不过是寻常松花酒,不值一提。”尤飞白说罢,朝人拱手,抬脚告辞。
  苏蕴之却敛了神色,松花酒若说寻常,其实也无可厚非,因为本也是梁州人常饮的酒,只是怪就怪在荆州山低雨水多,松树应极难成活,更遑论是那松花,便就是运输送来,一路上也并不好保存,况且扬荆两州更喜好饮花酿,压根就喝不惯酒劲极大的松花酒,又怎会费尽波折酿松花酒来卖。
  “先不去医馆了,我有急事寻世子,快些带我过去。”他总觉得说不上来的奇怪,忙对身后那个士兵道。
  士兵虽不知这忽然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见苏蕴之面色凝重,随即亦是不敢耽搁,忙推着那个轮椅调转方向,只还没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女声。
  “二位留步。”
  苏蕴之回头瞧见了那个女子,是天门城时尤飞白的那个红颜知己,萧阙的规矩,出征之后并不叫家眷随行,可她如今竟然出现在这儿。
  “尤副将此人不简单,你速去找世子传话,不必管我。”苏蕴之道。
  “是。”将士已经由不得多耽搁,忙抬脚往前走,只是又因为撞见前的人不得不顿住。
  见对面突然闯入的人,羡竹朝着人嗔笑着怨道:“尤大哥这也来得太慢了些,差点就露馅了呢。”
  作者有话说:
  祝宝子们女神节快乐哟~
  因为最后一章还有一部分没写完就只好分两章发了!另一章可能要晚点发,我去熬糖啦~
  么么大家!
  第160章
  夜深,忽似有些风来,可是如今在营帐之中,哪来的风。
  萧阙眠浅,听到动静的时候已经蓦地睁开眸子,只见一阵凌厉剑意直直朝着他面门袭来,他快速滚落至床尾,抽出悬于架上的剑,迎上那人的剑。
  剑刃相撞,因着距离陡然拉进了几分,一切信息都能那人身形分明是个男子,但使的却是轻剑,许是不太能用得惯,神秘男子的动作略显得有些生疏,只是平日里大概同人交手的次数不算少,处事应变很快,同萧阙交手几回都没能落到下风。
  帐子内的打斗声惊动了在外头值守的守卫,随后言二也持剑进来。
  见已经惊动了许多人,那人随即洒出一把白烟飞身而出,言二当即抬剑要去拦,却被那人轻轻挡回来。
  萧阙离得神秘人最近,虽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掩住口鼻,但是难免还是吸入些许,像只是石灰混着泥土的味道。
  “莫追了。”他出声,叫住言二。
  方才那人,只怕言二不是他对手。
  言二听罢当即止步,收步回来瞧他:“主子觉得现下身子可有什么大碍?”
  萧阙摆手,只是随身拿了件外裳披上,言二也正好将烛火点上。
  他坐到案前,全身上下如往常般透着股子懒意,坐上如今的位置,想要他性命的人太多,类似今日这种事也已经算是家常便饭,早习以为常。
  只是如今到底是在自己的营帐之内,外面又有层层严密把守,那个人究竟是如何再谁也并未惊动的情况下只身闯入这里,还是本就是军中或是城中的人。
  “把尤飞白叫来。”他以手撑住下颌,思索片刻才开口。
  他向来用人不疑,只是能同他交手数招还能全身而退的人,除了一个尤飞白,他实在想不出旁人,军中人多眼杂,难免防不胜防,怕只怕萧旼已经将手伸进了他这里来。
  过了片刻,尤飞白才同言二一道进来,统共就才加上个起身的工夫,到这里也不至于这般晚。
  说来也巧,言二方才去尤飞白那处的工夫,竟就又撞上了那个神秘人,只这回那人的运气没这么好,在两人合力之下服毒自尽。
  萧阙听罢,才饶有兴致地抬眼,瞧着那尤飞白似是才起身,胡乱地套了身衣裳,瞧着并不规整,手里还拿着那有千斤重的紫金锤。
  “查到身份了么?”他瞧着尤飞白,问却是对着言二问的。
  “那人身上有的烫印,是南燕豢养的死士。”言二回道。
  “哦?”萧阙不慢不紧收回眸子,起身站起慢步至两人身前,随即又才道:“飞白兄,你这个紫金锤,可愿借我一观?”
  听罢,尤飞白颔首:“那是自然。”
  只萧阙还没接过,外头的士兵又来报,只道前方发现齐军异动。
  萧阙止步,探究的视线从尤飞白伸出的手上收回。
  因敌军有异动,战争可能一触即发,于是不得不即刻整军严阵以待。
  尤飞白走后,言二见萧阙在穿盔甲,想起方才主子同尤飞白的对话,到底是一直跟在主子身边,深知主子什么脾气秉性。
  “主子可是觉得尤飞白有问题?”
  萧阙手上动作没停,想起方才自己的试探,甚至已经仔细瞧过他的手,并没有端倪。
  虽没有找到什么凭证,但是对尤飞白此人,他既然已经起疑,便就不会再重用。
  只是该如何处置,一丝杀念闪过,终是被那点为数不多的仁慈给压下。
  后一细想,存那些理智是对的,尤飞白现下也不好动,军中如今士气空前壮大,他在营中位置也算举足轻重,就怕牵一发而动全身。
  “让尤飞白先暂且回广汉吧。”他穿戴好,一面将剑置于腰带上的暗扣,一面开口道。
  这话便就是代表着如今不准备再带着他一起了,言二点头领命,先迈步出去,秦牧后脚来的,只说苏蕴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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