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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山月从未觉得这所学校有这么大、回到宿舍的路有这么长。
  在她们身后是彩带、横幅,差点绊倒了她的湿软地毯。体育馆的外形修得像一朵开放的四瓣花,又像一张大张的嘴,她跌跌撞撞地穿过虚拟草丛,感到沉希的掌心也是一片冰冷的濡湿。
  为什么要跑?她不知道,但留在那里的话,大概会发生让她更无法接受的事情。
  提前溜号的学生不止她们两个,可他们偶尔出现在隐蔽的道路两旁,都对她们露出了狐疑的眼神。好在研究生公寓这边不会有熟人,沉希牵着她一路冲进大楼都没有遭到阻拦。
  咣地一声,宿舍大门终于在她们身后关上。沉希精疲力尽地跌坐在椅子上喘了几口气,眼神一直没有从宁山月身上离开。
  “希希,这到底是……”宁山月不安地小声问。
  她没有回答,又歇了几分钟,随后突然起身将窗帘拉上,然后面对着宁山月径直拉下了裙子的拉链。
  宁山月瞪大双眼,不明所以地望着一条藏蓝色的格子布料滑落在地板上,接着粉色的安全裤也飘了下来,沉希褪尽了下半身衣物后,腰间赫然也是一条银白的电子贞操带!
  “这不是管理科给我弄的,是我父母。”沉希平静地说,“有自清洁系统和经血导流元件,应该和你的是同一型号。”
  宁山月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里面甚至有按摩阴蒂的元件,这样我连去管理科的时候都不用摘下来,只需要把控制权移交给他们就行了。等我结婚以后,这个权限就会被移交给我的配对对象。”沉希冷笑一声,“我戴了五六年,对这东西很熟悉,所以你瞒不住我。你这几天不能待在外面,否则只要有一个人发现被处刑的是谁,你就绝对会被他们玩坏掉的。”
  “但是……这……”宁山月心头有太多疑问,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手足无措地愣了半天,也只挤出一句:“为什么?”
  沉希却好像突然找到了个发泄的出口,自顾自地往下说了:“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无非是觉得他们好不容易混上a等,女儿当然不能出任何差错。芯片只能当报警用,你没看到这学校里还有那么多纵欲犯吗?但是现在除非有叛国者把监视塔炸了,否则永远不会出错。难道大家都变成定期维护保养的机器人,这个世界就会变好了吗?”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陡然拔高,宁山月急忙扑上去捂她的嘴——天知道终端和芯片什么地方就有收音装置。两人咚咚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过了好一会,沉希才静静地把她的手掰开。
  “那么,月月是因为什么?”只一分钟,她就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只是声调低了一些。
  “我……”
  宁山月欲言又止,胸腔剧烈起伏着。“就,一点意外……是纵欲罪,被罚了一、一个月。”
  沉希嗤地笑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把这看得像天塌了一样。”
  她说着就点开了终端上的小程序,搜索“纵欲罪”,长长的一排头像跳了出来一下看不到尽头。仔细找了一会,她突然提出疑问:“咦?这上面好像没有你啊。”
  宁山月还在消化脑袋里的一大堆念头,没听清她的话:“什么?”
  “你看,性别女,刑期一个月的根本就没有嘛。”沉希把终端递给她看。
  果真没有。列表里的女性只有五个,一个是刚才的小情侣里那位,其他都是取消高潮指标或者一两周的短期刑罚,怎么看都不是她。
  宁山月也愣住了,一个未完成的念头不知不觉就滑到了嘴边:“难道楚学长说的是真的?”
  “楚学长?楚明镜?怎么还有他的事儿?”沉希敏锐地抓住了关窍。
  “没有没有,我就随口一说——”
  “月月,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也不想看你变成那个样子,才会跟你说这些。”沉希叉起了腰,语气严肃,“你要觉得这是你的隐私,或者觉得我是什么密探在套你的话,那我就不逼你了。但是如果你想让我帮你,那就必须告诉我实情。”
  她气得鼓起眼睛,宁山月却感觉心上涌过一股暖流。
  她曾经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沉希如果发现了她是个纵欲犯,会不会从此对她冷眼相待,甚至像那些观众一样把她当作人民公敌?但沉希竟然就这样把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她没有错误,那样积极善良地生活着,却也需要隐忍苦痛。这段时间受到的种种委屈与震颤,光亮天空下偶然露出的罅隙,仿佛就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
  但她还是没敢透露萧霖的事,只提了提邵迪青的说法、他叫自己换贞操带的经过,以及楚明镜帮她开了份文件,沉希沉吟片刻后说:“直接问,问你的那个行刑官。”
  “啊?问什么啊?”
  “除了叛国以外,管理科的处分就是最优先级,根本不存在初犯不上报学校的说法。而且,如果你真的不参与学校的事务,为什么又要给你换型号呢?这种电子贞操带明明就是为了配合这次行动用的啊。”
  听了她的分析,宁山月豁然开朗的同时又感到脊背发凉,一想到要和邵迪青说话心里就更怵了。沉希看不惯她这副样子,抢过终端帮她打了一大段话质问他到底在搞什么,又被她删改成较为礼貌的措辞,忐忑地按下了发送键。
  但一向都是秒回她消息的邵迪青这次却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
  在忙吗?毕竟是宪法日,管理科有庆祝活动也很正常。两人紧张地盯着屏幕,就在这时,宿舍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我去。”沉希坚决把她按在椅子上,还扯了一条毯子盖在她腿上,自己随便套了一条长裤就去开了门。
  门外是住在她们对面的研究生学姐。一见到沉希,她就亲切地喊道:“希希,你们刚从体育馆回来吗?”
  “是啊,怎么了学姐?”
  “那你们知不知道宣传队那个学生活动的事呀?其实我们每天做实验都挺忙的没空搞那些,所以就想来问问你们……”学姐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问道,“你们宿舍应该没有……那种人吧?我看他们搞得动静挺大的,有的人还被揪出去示众呢,我和小洁都是理科生弄不懂那些法条什么的,也不想得罪人,就怕你们到时候卷进去出了什么事儿……”
  这话说得委婉,实际上她的眼睛不住地往房间里瞟,企图找出什么异样来。沉希一眼就看穿了,斜过身子挡住宁山月,脸上堆起笑道:“是呀,我们学习也很忙,虽然是该关心学校的事情,但我们也只能做到自己遵纪守法、问心无愧了,到处攻击别人当然不好,多谢学姐提醒。”
  待学姐走远,沉希立刻甩上门并反锁,冲宁山月摇摇头:“绝对不要出去。”
  “但是,现在好像还没人操控到我……”宁山月有些迟疑,“而且还要上课……”
  “唔,难道学生会长的权限比他们高?不管了,待在宿舍里总要保险一点,我帮你请假。”
  “希希……”宁山月攥着拳头,眼神中满是感激,由衷地说道:“谢谢你。”
  沉希嘴角上翘,露出一个她熟悉的调皮笑容。
  “说什么呀,我们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打趣道,“反正你也不敢跟监察科的陌生人说话。”
  宁山月也扑哧笑了出来。“对,他要是不问我,我连邮件都不会发……”
  正说着,下身的贞操带猛地发出一声嗡鸣,把她们都吓了一跳。但这不是按摩器启动的声音,反倒是从外壳上发出的。
  沉希刚那么大大咧咧的脱裙子给她看,宁山月觉得自己偷偷摸摸的也不太好,但又过不去心理上那道坎,还是背对着她拉开了裤子,只见显示屏上一串乱码,不知被什么人给搞迷糊了。
  但是只过了几秒,绿字就变成了令人恐惧的“调教模式”。
  宁山月瞬间头皮发麻,不知道这几个邪恶的字眼即将意味着什么,就在此时,她的终端也狂乱地震动起来,拿起来一看,是邵迪青的电话。
  “接,你不接我接。”沉希斩钉截铁地道,“看他能把你怎么样。”
  宁山月颤颤巍巍地按下接听,想了想又开了免提。
  “出门去。”邵迪青的声音很低很急,完全没了平时的游刃有余,反而流露着一丝疲惫和怒意,“不许待在宿舍里。”
  “邵长官,这……这是怎么回事?”在沉希鼓励的眼神下,宁山月鼓起勇气把自己的疑问倒了出来,“你明明说没上报学校,名单上也没有我,为什么还要……”
  “我说了,不许待在宿舍,你是罪犯,乖乖听指挥就是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你们做事的程序全是错的,还不让人问了?哪条法律允许你们这么做?”沉希抢在她前面喊道。
  “……我警告你,别在这种时候给我讲道理。成天待在宿舍不出去,傻子都猜得到你有问题,你想被他们拖出去玩到失禁吗?”电话里传来愠怒的沙沙声,“还有,接下来给你的所有命令,都必须给我立刻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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