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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教授气得不行,但在过来之前,还是把原因告诉了阮瑶。
  阮瑶听完后,心情非常沉重。
  秦浪母亲的去世是个意外,没有人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尤其是秦浪。
  因为自己间接导致母亲出事,秦浪心里应该比任何人都要难受,尤其对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那种内疚犹如一座大山,可以把人压垮。
  可在那个时候,作为父亲的秦正辉没有安慰儿子,反而把责任都怪在秦浪身上,指责他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这简直是要他的命啊!
  对母亲的愧疚,来自亲生父亲的指责,她不知道当年的秦浪是怎么熬过去的,单单是想到那情景,她就心疼得想哭。
  秦浪中午没有回来宿舍,他们昨天出差回来,今天要整理文件和数据,吃完饭就立即回办公楼继续工作。
  初夏的阳光灿烂无比,晒得身上暖烘烘的,屋檐下的小燕子露出黑溜溜的脑袋瓜,用小眼睛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一切生机勃勃,阮瑶却心疼得难受。
  她在屋里坐了一会儿,站起来去厨房做了红枣糕和绿豆糖水,然后提着去办公楼。
  看到阮瑶过来,秦浪眉头一蹙:“是不是那老家伙又去找你了?”
  老家伙……
  由此可见两父子的感情真的很不好。
  阮瑶摇头:“没有,我给你做了点心和糖水,你们吃吧,我要去上工了。”
  这年代的午休跟后世不一样,只有半个钟头的时间,而且大部分人都是没有休息的,吃完饭就继续干活。
  秦浪这才注意到她带过来的东西,眼睛迸射出亮光:“怎么突然给我做这么多好吃的?”
  阮瑶挑眉:“你不喜欢吗?”
  秦浪眼睛完成好看的月牙儿:“怎么会不喜欢,我就是心疼你太累了。”
  她现在的工作比他还要累,中午就那么点休息时间,还要给他做吃食,他很高兴,但不想她这么劳累。
  娄俊磊抗议道:“你们好歹顾忌一下我啊!”
  他那么大一只单身狗在这里,能不能不要在他面前秀恩爱?
  呜呜呜可怜他连对象都没有……
  阮瑶耳尖微微红了:“我不累,我去上工了。”
  为了做这些点心,她特意请假了一个钟头,只是作为队长,她老是请假影响不好。
  秦浪把她送到门口,看她身影消失在拐角,这才依依不舍回去。
  门卫大爷露出缺了个牙的笑容:“浪工,你和你对象感情真好。”
  秦浪嘴角的笑意蔓延到眼底:“嗯,我们感情很好。”
  回到办公室,娄俊磊笑道:“阮同志真是体贴,我们最近天天熬夜,眼睛都熬红了,喝点绿豆糖水正好下火。”
  说着他就要去拿碗分绿豆糖水。
  秦浪嘴角抿了抿,一脸不舍的样子:“这次可以分给你,不过下不为例,这可是我对象特意做给我的。”
  娄俊磊啧啧了两声:“浪啊,你这样不行,以前你多大方,现在怎么有对象了反而越来越小气?”
  秦浪拿起一口红枣糕放进嘴里,红枣糕香甜软糯,还带着热气,十分可口。
  红枣糕比买的要甜一些,应该是她特意多放了糖。
  想到这,秦浪嘴角扬起来:“谁会愿意把自己对象亲手做的东西分给其他人吃?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你没有对象。”
  娄俊磊猝不及防被捅了一刀:“……”
  单身狗不是人吗,这日子没法过了qaq
  **
  顾教授说到做到,挂了电话立即让顾越泽载她过来基地。
  所以当秦正辉办完公事从外面回来,准备找秦浪继续昨晚的教训,谁知一脚踏进宿舍,就看到了顾教授拉得跟老黄瓜一样的脸。
  他吓了一跳,一脚踢到门槛差点没站稳:“妈,你、你怎么来?”
  “你个兔崽子,原来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岳母,那你跑来基地逼迫小三儿是什么意思?你是想逼死他,还是想逼死他?”
  顾教授没了往日的优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偏偏秦正辉被骂得像个孙子一样,半个字都不敢反驳。
  “茵儿出事,白头人送黑发人,你以为我这个做母亲的心里就不难受吗?一听到茵儿出事,我和她爸两人当场晕过去被送去医院,她爸因为这事,没两年就跟着走了,我送走了女儿,又送走了丈夫,还没喘口气,就看到我孙儿被你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只剩下一口气吊着,我当时真想一枪崩了你!”
  女儿出事后,她和丈夫两人大受打击,丈夫更是一蹶不振,那两年顾家鸡飞狗跳,她也没心思顾及小三儿,以为秦家总会照顾好他。
  谁知她看到小三儿时,他瘦成了皮包骨,十岁的孩子却连五十斤都没有,眼睛呆滞,连话都不会说了。
  她气得连抽了秦正辉好几个耳光,还让大儿子把他打了一顿,然后才带着小三儿回了东北。
  为了让小三儿好起来,她和儿子、儿媳们都花费了无数的心血,那个过程漫长而艰难,回想那几年,她都有种窒息的感觉。
  可这混蛋,好不容易小三儿好了,又有了想结婚的对象,他居然又来破坏!
  要不是杀人犯法,要不是想到这人是女儿深爱的男人,她真会一枪崩了他!
  秦正辉紧紧抿着唇,眼睛一片赤红:“妈,我实在没办法接受茵儿就这么走了……”
  第一次见到顾茵时,她才十八岁。
  那天她身穿着宝蓝色旗袍,立在花红叶绿的芍药旁边,绚烂的阳光落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当她转过身来,红唇似火,瞬间,连阳光都失去了光彩。
  当时他听到自己心脏快速而剧烈地跳动,而眼前的人而疯狂地跳动。
  后来他开始热烈地追求她,她是那样美丽动人,又那样聪明,她不像时下那些墨守成规的女子,她大方热情,如同灿烂的阳光,又美如同清晨沾着露珠的玫瑰花,他们一起谈论文学艺术,一起时局忧心,一起为保卫家国做贡献。
  他们是那样和契合,她是上天赐给他独一无二的灵魂伴侣,当她答应嫁给他时,他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只是这幸福只维持了不到八年,那天他徒手把泥石流的土一点一点扒开,看到她已经没了呼吸,他当场就疯了。
  他的茵儿,她只有二十六岁,他们说好要一起白头到老,可一切在那个时间戛然而止了。
  想到那天的画面,秦正辉闭上眼睛,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流过已经不年轻的脸庞。
  顾教授看着眼前比自己看上去还要老的秦正辉,心里也是很难受:“正辉,那是意外,茵儿有多疼爱小三儿,难道你不知道吗?你这样对待小三儿,等以后你见到了她,你怎么跟她交代?”
  秦正辉身子晃了一下,眼底出现了挣扎的神色:“可娃娃亲是茵儿亲自定下的,她在世时,多次提过对方。”
  当时他们不在京城,可茵儿每逢节日都会寄礼物去阮家,吃的穿的用的,样样俱到,可见她有多喜欢那个小女孩。
  说起这亲事,当时他是不太满意的,因为这亲事是她擅作主张定下的,完全没有通知家人,而且其后也不让他们跟阮家人接触。
  当时他还为这个事情跟她闹了一点不愉快,可他太爱她了,最终还是妥协了,只是他没想到她会突然就那样走了,等她走后,他整个世界也跟着崩塌了。
  直到秦浪现在长大了,他才突然想起这桩亲事,想到当年妻子的坚持,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完成她的遗愿。
  顾教授还来不及开口,阮瑶和秦浪就从外面进来了。
  父子见面,分外眼红。
  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秦正辉眼底那点犹豫在见到秦浪后,一下子又消失了:“兔崽子,其他事情我不管你,但婚事必须听我和你妈的!”
  秦浪脸色一下子也沉了下来:“其事情可以听你的,但这事没得商量。”
  这话完全就是跟秦正辉对着干。
  秦正辉气得倒仰。
  阮瑶看两人又要打起来,连忙把秦浪拉开,看着秦正辉问道:“秦伯父,昨天你说秦浪的娃娃亲对象名字叫什么来着?”
  秦正辉目光落在阮瑶身上,觉得这女娃儿年纪轻轻的,记忆力怎么这么不好:“阮瑶,耳朵元的阮,王字旁的瑶。”
  秦浪:?
  顾教授:?
  这话一出,堂屋安静了几秒。
  阮瑶看着他,一字一顿道:“这不是巧了,我正好也叫阮瑶,耳朵元的阮,王字旁的瑶,我也是京城人。”
  秦正辉:???
  这次轮到秦正辉懵逼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也叫阮瑶?这怎么回事?”
  阮瑶:“秦伯父,请问秦浪对象的父母叫什么名字,最近有没有阮家的人跟你联系?”
  秦正辉想了想:“我只记得他对象叫阮瑶,母亲姓王,具体名字想不起来了,你该不会想说你就是秦浪的娃娃亲对象吧?这不可能,我来塔拉图之前,他对象去我单位找过我。”
  哦豁!
  阮瑶挑眉:“那请问找你的人是不是二十岁出头,长得鞋拔子脸,眼睛一大一小,长头发,比我矮半个头左右。”
  秦正辉愣了:“你认识她?”
  阮瑶点头:“何止是认识,我是阮家的养女,去找你的那个人叫阮青青,以前是我妹妹,只是半年前他们跟我断绝关系了,所以她现在不是我妹妹。”
  秦正辉:“!!”
  顾教授也懵了:“瑶瑶,这是怎么回事?”
  阮瑶:“姥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阮家调换了这门亲事,他们告诉我,阮家老太太给我定了一门娃娃亲,我那娃娃亲对象也是姓覃,不过是西早覃,我和那个覃同志见面那天,秦浪和阮青青正好也在国营饭店见面。”
  秦浪灵光一闪,桃花眼一挑:“那天吹口哨的人是你?”
  “……”
  阮瑶想起那天对着秦浪的翘臀吹口哨的事情,耳尖忍不住燃烧起来。
  她借口去屋里拿断绝关系的证明,避开了秦浪炙热的目光。
  秦正辉看到阮瑶的工作证以及和阮家断绝关系的信件,整个人如遭雷劈。
  他气势汹汹从京城奔到塔拉图,结果却是乌龙一场?
  他闹得要打要杀的,连岳母都惊动了,结果却告诉他他被一个小姑娘给糊弄了!
  羞愤、恼怒,各种情绪涌上来,秦正辉脸一阵红一阵白。
  顾教授可不管他丢人不丢人:“亏你还是个局长,连事情都没调查清楚你就千里迢迢跑过来兴师问罪,你的脑子被狗吃了?”
  “要是早知道你这么蠢,当年说什么我也不让茵儿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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