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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梧:“啊,对的。”他挠了挠头,“现在去账房支银子,超过一百两就得夫人批条子。”
  谢慎礼:“……”
  旁边的许远山低下头,不敢吭声。
  谢慎礼捏了捏眉心,问:“这回批了多少?”
  苍梧说了个数。
  谢慎礼愣了愣,颇为无奈,仿佛自言自语般道:“那她批条子的意义在何处?”
  苍梧听见了,挠头:“这不是要去请客嘛。”
  谢慎礼摇头:“我如今无官无职,前途未卜,文睿他们怎会让我做东?这条子是白领了。”
  苍梧:“啊?”
  “走吧。”
  谢慎礼当先迈步,走出书房。
  今日天气好,晴日当空,凛风暂歇,适宜出门会友。
  一路慢行,谢慎礼一行很快抵达城东的天香馆。
  这个点已经到了许多人。看到他,陆文睿率先迎上来。
  “你这家伙,可算出门了。”他调侃道,“整得跟坐月子似的,半步不出家门,当心亏虚啊。”
  谢慎礼:“……”淡淡瞟他一眼,道,“我又不是你。”
  陆文睿噎了下,呸道:“我身体好得很!”
  谢慎礼懒得跟他打嘴仗,伸手解大氅。
  天香馆惯常接待城里达官贵人,别的不说,冬日里,屋里的碳炉子绝对堆得够够的,务必让各位宾客进门就感受到春日般的温暖。
  谢慎礼本就怕热,如今还穿着厚厚的大氅,进门这几步路工夫,直接就热出一层细汗。
  他这一动,陆文睿才发现他穿得如此厚重,当即惊奇:“哟,你这是年纪上来了,开始畏寒了?”
  谢慎礼:“……”解下大氅递给苍梧,语气淡淡,“倘若我没记错,陆兄比我年长两岁。”
  陆文睿笑骂了句:“长你两岁也不见你敬老……不过,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你穿这么厚实,真不是病了?”
  谢慎礼:“没有。”轻咳一声,“没办法,我家夫人担心我冻着。”
  陆文睿:“……”这铺面而来的炫耀味道。他翻了个白眼,随意找了个话题,“你今儿怎么穿得这般风骚——”话音未落,顿觉懊悔。
  果不其然。
  只听谢慎礼道:“多谢,这是我家夫人安排搭配的。”顿了顿,他又补了句,“她每日都会为我搭配衣衫首饰,她说我原来搭配的太过、咳咳,老成。”
  陆文睿:“……原来确实老气横秋的。”忍不住仔细打量他,还是感慨,“小姑娘——咳、弟妹不愧是开布坊的,眼光确实好。”
  往日的谢慎礼不是深色衣衫,就是花纹老气横秋,今儿直接一身素淡的云水蓝长袍,只在衣襟衣摆用略深些的蓝色丝线绣着祥云纹,腰间只佩一流苏玉佩,素淡雅致,矜贵非常。
  陆文睿吃味:“你这捯饬得跟开屏孔雀似的。”
  谢慎礼微微勾唇,颔首:“谢谢赞美,看来我家夫人眼光确实不错。”
  陆文睿:“……”
  “站这儿干嘛呢?”有同窗发现俩人,走过来,“进里面说话啊,老柳都到了。”
  俩人这才停下说话,并肩入内。
  屋里说话的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往日便胜他们一筹的谢五爷,今日更是气质卓绝。
  屋里当即炸开了锅。
  “哇,这谁啊,怎么这么俊?!”
  “吃个饭你捯饬这么鲜亮做什么?!”
  “太可恨了!”
  ……
  屋里坐着的都是谢慎礼往日同窗,多年的同窗情谊,说话自然放得开。
  谢慎礼微微一笑,拱手道:“抱歉,我家夫人的心意,不好推脱,只能各位多担待了。”
  众人:“……”
  柳晏书看不得他这显摆样子,啧了声,问:“弟妹把你捯饬得这般光鲜,不怕外边的姑娘把你勾走?”
  谢慎礼神色淡定:“这你就小看我家夫人了。”
  柳晏书“哦”了声:“弟妹如此大度?”
  谢慎礼顿了顿,绕开这个话题,朝各位道:“前两年我都缺席,这次侥幸能参加。为表歉意,今日我做东。”
  陆文睿给他肩膀一拳头:“你做什么东,你当我们什么人?这里怎么排都排不上你,一边去。”
  谢慎礼轻咳一声,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放心,我家底虽然不厚,也算不上薄。再者,出门前,我家夫人特地给了一大笔钱,让我今日好好做东,请大家不要拒了我家夫人的这番心意。”
  众人:“……”
  跟在后头的苍梧:“……?”
  “臭小子,合着是来显摆呢!”
  “就你夫人大方?!我家夫人还让我带了醒酒药呢。”
  “就是,我家夫人也给了一大笔钱让我做东,今天谁也别拦我!”
  “还有,我家夫人让我多带了人手,怕你们喝醉了走不出去!”
  ……
  众人七嘴八舌,场面一度变成各种炫妻大会。
  柳晏书无语,示意谢慎礼往厅外边去。
  后者倒也无谓,信步跟上。
  “你小子,”柳晏书打量他,压低声音,“手里没钱了?”
  谢慎礼挑眉:“何以见得?”
  柳晏书笑骂了句:“当我没注意吗,你方才说,弟妹给你一笔钱……你的银钱铺子全交给她了?”
  谢慎礼正色:“合该如此,我主外,她主内,天经地义。再者,她擅长经营,这些交给她正合适。”
  柳晏书:“所以,往后花钱都要经过她?”
  谢慎礼顿了下,轻咳:“无妨,她会打理好的。”
  柳晏书闻言,摇头叹息:“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堂堂前太傅,竟然也惧内。”
  谢慎礼:“……”
  柳晏书看他脸色变幻,忍笑:“行了行了,谁家不是这么过日子的。回去说话。”
  谢慎礼:“……”合着是把他拉出来调侃几句的?
  他无奈,跟着回到厅里。
  屋里话题已经转到各家的服饰比试了。
  “我家夫人亲手绣的荷包好看!”
  “我这袍子都是夫人裁剪的。”
  “我的——诶,老谢,你家夫人开着布坊,是不是针线活特好?你身上……咦?你怎么连个荷包都没戴?”
  谢慎礼:“……我家夫人虽开着布坊,针线活却不甚精通,平日少做这些。”
  “不是吧?”有人诧异,“我怎么听说嫂夫人绣活挺好的?绣的鲤鱼跟真的似的,活灵活现的。”
  “诶?你小子怎么知道?”
  谢慎礼也顿了顿,跟着望过去。
  那人挠了挠头:“我也是听说的,仿佛是听书院里的学生说的?”他挠了挠头,“记不太清了,就记得是鲤鱼。”
  “去去,你这是胡诌的吧?”
  那人有些急了:“真的真的,当时,当时我刚好路过,听几名学生讨论——唔,里头仿佛老谢那侄——额,没有没有,约莫是我记错了。”那人恍然想起什么,赶紧刹车。
  有几个反应快的也赶紧打了个哈哈,迅速转开话题。
  谢慎礼神色平淡,右手虚拢身前,依然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模样,仿佛并未将方才的话题放在心上。无人发现,那双黑沉眼眸里闪过的冷意。
  (
  第94章 年夜饭
  说是师生聚会,实则他们的先生基本不会过来,都是他们这帮同窗聚会。
  扣掉离京上任的,京里其实也就是十来号人,这十来号人,还大部分都是教书育人的先生。
  这样一群人聚会,聊的话题就广了,诗文经书、算学策论、乃至朝事家事,各种话题来回跳跃。
  谢慎礼前几年缺席,又遇上刚大婚,大伙哪里会放过他,加上他习武,身体倍儿棒,大伙毫不客气,齐齐对着他发力。
  饶是谢慎礼文思过人,也被灌了不少酒。
  当然,这号称浅香绕梁的玉楼春自然醉不倒他,反倒灌人的相继倒下。
  不太喝酒的柳晏书看着一片尸体,忍不住扶额,道:“这大中午的,你们就不能稍微节制点吗?”
  犹自挣扎坐着的陆文睿抬头,迷迷糊糊道:“节制?对,要节制!不喝了!!谢慎礼这厮,非人也!非人——呃——”
  “咚”地一声,他倒在桌子上,他侍从反应迅速,一把托住他脑袋,省去掉到汤碗里的狼狈。
  柳晏书:“……”
  挨骂的谢慎礼听而不闻。方才大家都顾着喝酒,他还有闲心让人将冷掉的菜端去热一热,这会儿正忙着填肚子呢。
  柳晏书打量这位喝倒一片的家伙——依旧是脸色沉静,衣整冠正,除了平日浅淡的薄唇红得过火,压根看不出他喝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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