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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娇娇再次睡醒,已经是下午四点,从床上坐起来,身子虽然还有点酸,但已经不像中午那样疼,热水澡还是有一定效果。
  就是洗澡场景,阮娇娇现在想起,也还脸红心跳,用一个词形容:水花四溅。
  骗子!说好只是洗澡!
  “媳妇醒了?”周顾笑得像一条哈巴狗,而阮娇娇在他眼里就是一块肉骨头,看到就流口水。
  阮娇娇转过脸不看他,沙哑着嗓子开口:“我生气了。”
  顿了顿,觉得不够生气的样子,于是——
  “哼!”阮娇娇是想跺脚来着,但因为坐在床上,脚一蹬,雪白的小脚丫从被子里钻出来,脚指头翘起。
  太俏皮了太可爱了。
  周顾口水流下来,走过去坐到床边,忍不住伸手挠她的脚板心,阮娇娇怕痒地往回缩,周顾眼疾手快地捉住她的脚踝,俯身去吻她的脚背。
  “别,脏……”阮娇娇话没说完,脚背已经印上滚烫一吻,小脸一下就涨得通红。
  周顾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哪儿没亲过,还不好意思?”
  阮娇娇捂住脸,她感觉自己快炸开了,瓮声瓮气:“别说了,求求。”
  “好了,不说了,”周顾摸摸阮娇娇的发顶,转移话题,“娇妹,咱家的芒果熟了,刚刚我摘了一个,尝尝吗?”
  “不尝……”阮娇娇没脸再见家乡父老,只想一个人静静,可是芒果不给她机会,甜滋滋的香味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馋得她偷偷地从指缝里瞥了一眼,但是就这一眼,挪不开了,还不是因为海岛阳光充足,芒果长得又大又好,加上周顾刀工了得,饱满的大芒果分成两半,切成均匀大小的网格状,颗颗分明,粒粒金黄,看起来就十分好吃。
  阮娇娇默默地咽口水。
  周顾逗她,端起盘子从她跟前晃过,“真的不尝吗?那就太可惜了。”
  阮娇娇抓住周顾的衣服,轻轻地往下扯了扯,半仰着头,可怜巴巴地抿嘴,“可以尝尝的。”
  周顾拿起芒果喂到阮娇娇嘴边,阮娇娇咬下一口,细腻多汁,香甜软糯,甜而不腻。
  阮娇娇满足地眯起眼睛,小肩膀往上耸动,脑袋左右晃了晃,“好吃!”
  对于吃货来说,何以解忧唯有美食,一吃好吃的东西,生气和害羞立马忘得一干二净。
  周顾宠溺地笑了笑,他的小兔子真好哄啊。
  “好甜啊,”阮娇娇再次感叹,一嘴的芒果粒,腮帮子鼓起来,像一只小仓鼠,咽下嘴里的芒果,她心情也好甜啊,眉眼弯弯地跟周顾说,“四哥,我明儿个给你做芒果奶昔喝吧?”
  “好。”周顾仍是笑。
  “明儿个我们骑车出去逛逛吧?合适的话,挖几株当地植物种院子里。”周顾这次回来有三天假期,已经浪费了一天,后面两天必须充实起来,干点正事才行。
  “好。”在周顾看来,只要能跟媳妇腻歪在一起都是正事。
  岛上太阳大,衣服洗了,小半天就能晾干,谁家床单晒两天?!
  周家!
  而且他们家院门故意大敞,晾在院子里的床单迎风招展,胡前进跟秦常民站在门口,明明隔得老远,床单还是打他们脸上,好疼。
  周顾那小王八到底要炫耀几天?!
  “老胡,老秦,你俩散步呢?”周顾骑着自行车从家里出来,看到胡前进和秦常民,他笑嘻嘻地打了声招呼。
  脸生得再好看,也很欠揍的样子。
  阮娇娇跟在后面,笑着跟二人点了点头。
  胡前进和秦常民碍于阮娇娇在场不好发作,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算回应,盼望着周顾赶紧领他媳妇走,眼不见为净。
  周顾像是能听到他们心声似的,一只脚撑地,将自行车停在两人中间,主动开口跟胡前进说:“我跟媳妇出去逛逛。”
  谁问你了!
  “多逛逛好,”胡前进保持微笑:“快去吧,等会儿太阳当头晒,能把人晒脱皮的。”
  “胡政委心肠好好哦,这么关心邻居,”阮娇娇表情真挚地感叹道,“远亲不如近邻啊。”
  周顾意味深长地附和道:“是啊,远亲不如近邻啊。”
  胡前进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老秦,逛完回来,我媳妇要给我做芒果奶昔,你吃过没有啊?”周顾扭头去问秦常民。
  炫耀!他又在炫耀!
  秦常民答非所问,“我家芒果还没熟。”
  “下午我多做一些,给小嫂子端过去,她怀孕吃这个很好的。”阮娇娇眼神明亮干净,跟她的长相完全不符。
  小两口走后,秦常民不禁跟胡前进感慨道:“第一天见着他俩,我立马想到了唐僧和白骨精。”
  胡前进表示赞同,“老周那小子看着一身正气,又长一张小白脸,确实像唐僧,而小阮同志眉眼生得过于妖艳。”
  “可这相处下来,我们都给老周骗了,什么唐僧白骨精,分明是大灰狼和小白兔啊。”秦常民替阮娇娇感到惋惜,觉得周顾配不上她,“老周何德何能啊。”
  “老周八百个心眼,还记仇得很,小阮同志单纯像一张白纸,被老周卖了还帮忙数钱。”胡前进暗叹老天偏心,啥好事都往周顾头上砸。
  阮娇娇跟周顾一前一后沿着海岸线,有说有笑地骑着自行车闲逛,远远看到附近村里一老乡院子里种满了花,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一种叫朱蕉的植物,跟富贵竹很像,细细的一支杆,却有两三米高,叶面翠绿,叶背玫红,风一吹,一片玫红翻动,煞是好看。
  阮娇娇想挖一株回去,周顾前去交涉,老乡非常热情大方,不仅分了一株朱蕉,还送了他们一盆萼距花。
  老乡院子里种了不少萼距花,绿叶间泛着星星点点的紫色,并不是非常引人注意,阮娇娇刚刚也只是一扫而过,没想到近看如此惊艳。
  花朵娇嫩可爱,花瓣薄薄一片,边缘微微褶皱,老乡形容说多像害羞的小姑娘翘起的兰花指啊。
  画面感有了,阮娇娇当机立断,感谢地接过萼距花,决定回去将盆里的萼距花分株移植,用铁皮小桶摆成一排放到院子,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地方,好多害羞的小姑娘翘起了兰花指。
  上了年纪,对阮娇娇这种模样乖巧的孩子,简直一点抵抗都没有,老乡又回去剪了一枝三角梅给她,说岛上家家户户都爱种这个花,很好养活,只要将花枝插地上,两三年就能长成一棵亭亭玉立的梅树。
  阮娇娇探头往院子里望了眼,成千上万朵花儿簇簇相拥铺天盖地,像一团翻滚的火焰,像燃烧的云霞,就这样毫无预兆撞入了阮娇娇的视野。
  到时候,在繁花梅树下面再搭一座秋千,风一吹,红艳艳的三角梅撒落满地,孩子们捡一捧花瓣送她面前,站在身后帮她推秋千的周顾,选出一朵完整的三角梅别到她发间,阮娇娇两只手抓住吊绳,回头,两人相视而笑,孩子们跟着笑……
  越想越美,阮娇娇忍不住笑出声,如果她是小说女主,大结局这样温馨简单多好。
  临走之际,老乡送了不少新鲜的黄辣椒,这个年代不能私下买卖,但周顾作为军人,岂能白拿群众一针一线,强行塞了一张大团结给老乡,老乡拗不过,收下的同时,又给小两口绑了不少东西在后座上,满载而归。
  黄辣椒装布袋里,放阮娇娇前面的车篮,骑车回家,辣椒味扑面而来,阮娇娇实在忍不住刹了一脚。
  “娇妹怎么了?是不是累了?”周顾拧开水壶递过去,“要不歇会儿再回家?”
  阮娇娇喝了水,怪不好意思地开口,“四哥,我想吃蒜蓉生蚝。”
  生蚝生蚝,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
  周顾眼睛陡然一亮,“好啊,我也想吃。”
  阮娇娇对上周顾贼贼发光的眼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真的想吃。”
  上岛也吃了好几次生蚝,但因为家里没有新鲜辣椒,要么清蒸要么蒜蓉,每次都很清淡,阮娇娇总觉得不过瘾。
  “好,”周顾笑着在她鼻子上一点,“晚上不跟你抢,都是一个人的。”
  “四哥也可以吃的。”不然传出去,还以为她虐待他,饭都不给他吃。
  周顾挑眉,带着邪笑,“你确定要我吃?”
  “……我再做个炒合菜吧。”阮娇娇元气尚未恢复,还得继续休养生息,至少近两天折腾不起。
  “一切听首长安排。”其实,昨儿个周顾就已经后悔了。
  洗完澡,周顾帮阮娇娇穿衣服,看到她腿微微发颤,当时他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大嘴巴,吃饭也是吃着吃着睡着了,她太累了。
  他蓄了二十多年的热血,他的小兔子那么娇弱,怎么可能受得住他的冲刺,周顾暗自发誓,以后谁控制不住谁小狗,起码这两天一定乖。
  快到中午,太阳当头晒,周顾去码头买生蚝,让阮娇娇找个阴凉地儿等他,买完生蚝往回走的时候,看到岸边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信校出任务回来,经过广城买了媳妇最喜欢吃的腊肠和他最喜欢的荷兰豆,准备回家让媳妇给他做腊肠炒荷兰豆吃。
  他想这口好久了。
  上次吃还是跟周顾小两口在广城的国营饭店,周顾那个小混球明知道他最喜欢吃荷兰豆,还一个劲儿地往自己媳妇碗里夹,害他没吃两口就没了……不想那个小混球,晦气。
  不过周顾上岛这么久,他也没给他逮到过,除了家属院够大的原因,最重要的还是他人品好。
  这时,有人从后面拍他的肩膀,李信校还没回头,就听到周顾无比雀跃地喊了他一声:“老李!”
  “!!!”李信校脸都僵了,装没听到,想溜。
  周顾揪住他的后脖领,用力一拽,“老李,我老周啊。”
  李信校要被勒死了,只得退回原地,脖子跟生了锈的螺丝似的,极其缓慢地转过去,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老周啊,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周顾见着李信校是真高兴,拉住他,笑得合不拢嘴,颊上的酒窝深邃可见,“老李真够哥儿们啊,说来家里做客就来家里做客。”
  谁来你家做客,我想回家。
  但李信校嘴上啥也不好说,不然给周顾知道他一直躲着他,他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李信校已经在想怎么打申请拖家带口调离海岛了。
  惹不起,咱躲得起吧。
  “来就来吧,还带这么多东西。”周顾一点不客气,直接上手去拿李信校大老远从广城买回来的腊肠和荷兰豆。
  李信校舍不得撒手,周顾笑眯眯地撬开他的手指,嘴里意味深长地念道,“老李你这是干嘛?咱俩多少年哥们儿了?开裆裤的交情,还跟我客气啥?这点东西我来拎就好了,今儿个你是客人,就该有客人的样子不是?”
  多少年哥们儿了?开裆裤的交情?
  这话……怎么越听越让人觉得周顾已经知道他躲他,李信校一时心虚,连忙松开手,呵呵地赔笑道:“老周这么热情,我还真不习惯。”
  周顾再次拍李信校的肩膀,脸上的笑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神情极其严肃地反问一句:“知道为啥不?”
  李信校心里咯噔一下,咽口水:“为啥?”
  “还不是因为我家教好,我媳妇说了,热情才是待客之道,哈哈哈……”周顾重展笑颜,笑得大声。
  笑得李信校头皮发麻,他咋就这么不信呢?总觉得周顾在耍他,但他没证据,又不好开口问,只能默默地跟着笑。
  笑得比哭还难看。
  “老李,广城匆匆一别,甚是想念,你不知道我跟娇妹在岛上过得多美,”周顾跟人唠家常,眉眼飞扬,“娇妹不仅长得美,做饭也特别好吃,你来我家做客算来对了,今儿个就让你尝尝娇妹的手艺,保证比过国营饭店那些个大厨……”
  三句话不离自己媳妇,李信校话都插不上一句,偷摸地翻白眼,好不容易等到周顾问他,“是吧?老李。”
  李信校蓄势待发,终于到他表演了,张嘴就是:“我也有媳妇,还有两个儿子……”
  你没有儿子,我有,而且两个!
  李信校台词才说两句,周顾又把话截了过去,问他:“你媳妇有我媳妇好看吗?”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阮娇娇站的大椰子树底下,阮娇娇看到李信校,抬手挥了挥,热情地喊了声老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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