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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忍不住唇扬上去几分,好像哪儿有个毛茸茸的尾巴,已经在瞧不见的地方,悄无声息撅起来了。
  卫瓒便将他往伞底下拢了拢,手往他肩上一搭。
  沈鸢不知怎的,隔着厚厚的狐裘,却烫着了似的轻颤了颤,好半晌才回过神儿来。
  就这么一路细细说了些闲话,说人家送来的两头鹿怎么做了吃,又说今日在宴上做了两首诗。
  回了枕戈院儿,进了一个房门。
  自打入了冬,枕戈院偏间的地龙总是烧不热,沈鸢便也搬到了卫瓒房里。是以总是成双入对,一道吃一道玩的。
  到了晚上,沈鸢只是睡在里间的床上,隔着一道隔扇,卫瓒夜里头睡不着,倒敲着隔扇同他说闲话。
  卫瓒说:“你过来睡算了。”
  沈鸢便道:“我不去,你身上伤还没好,再给你压碎了。”
  卫瓒好笑说:“我是块儿龙须酥么,还能给压碎了。”
  隔了一会儿,又说:“你睡相好,压不着。”
  沈鸢说:“是你睡相不好,总往我身上挨着。”
  卫瓒却是轻轻笑了一声:“我那是故意的。”
  沈鸢没理他。
  卫瓒知道沈鸢坚决,也没纠缠,只翻了个身睡了。
  可偏偏卫瓒这一睡,沈鸢却睡不着了。
  那碗鹿血羹。
  沈鸢叹息了一声,他本就不该吃这东西,补血是真,补阳也是真。病人原本寡欲,他鲜少有这般动情,纵然有了,也不过就是待一阵子就过去了。
  谁知这会儿只听着卫瓒的声音,竟睡不着了。
  更可笑的是,卫瓒那几句话,其实全无那方面的意思,只是当真想同他一起睡着暖和罢了。
  沈鸢的睫毛在深夜里一颤一颤,仿佛又瞧着了卫瓒的嘴唇。
  喉结和脊背,笑意和傲慢。
  伤疤,拥抱,吻。
  这欲念对沈鸢而言,是如此的滚烫,仿佛在他单薄苍白的脊背上,寄宿了一只鲜活艳丽的蝶。
  那即将破茧而出的痒,就这样缓慢地浸布了一切。
  沈鸢脑海中那声音在尖声咒骂他不知羞耻,自甘堕落。
  他要的是卫瓒对他俯首,要的是卫瓒碰也碰不到,他却处处压过卫瓒一头。
  要胜过他,要凌驾在这人之上。
  而非如今这般。
  风声,雪声,在窗外静静地呼号。
  他蜷缩在柔软的被褥中,在卫瓒的一墙之隔,听着那熟悉的呼吸声,咬住了自己的白皙的手背。
  漆黑的发微湿地贴在颊侧。
  无措、动情,又堕落。
  ……
  次日一早,沈鸢特意起了个早,匆匆将帕子藏起。
  一转身正欲去换衣裳,却听见门开了,卫瓒不知什么时候,已早早醒了,已洗漱换过衣裳了,瞧着他道:“起了?”
  沈鸢“嗯”了一声,对上卫瓒的眼睛,半晌才轻轻咳嗽了一声,说:“起晚了。”
  卫瓒没问他什么,沈鸢便松了口气,下意识要去倒杯茶喝。
  却是忽得让卫瓒轻轻喊了一声:“你等等。”
  沈鸢脊背紧绷了起来,声音几分僵硬说:“怎么了?”
  卫瓒却笑着说:“你往窗外看看。”
  沈鸢随手披了一件披风,推开窗。
  便见外头雪已经停了,天地之间一片银白,院子里落了厚厚的积雪,大毛二毛正在地上打着滚儿玩。
  知雪照霜正在堆雪人。
  不但堆了几个圆滚滚的雪人立在门口。
  林大夫还在那儿拿着刻刀,雕大毛二毛。
  沈鸢见了一怔,不自觉勾起唇角。
  他厚实的披风下,只穿了一件柔软的寝衣,眉眼不知何时染上了一份温柔的味道,笑起来时,便透出一股子甜劲儿来。
  像是青涩的果子长大,渐渐染上了胭脂。
  卫瓒忍不住从身后搂他。
  懒洋洋吻他的耳朵,小声说:“我还跟他们堆雪人了,你猜猜哪个是我的。”
  沈鸢看了又看,没看出来,便嘴硬嘀咕说:“我懒得猜。”
  卫瓒便指着窗边儿给他看。
  窗边堆了一排雪兔子球,一直在眼皮底下,倒没有瞧见。
  足足有十几个,活灵活现。
  沈鸢便笑得厉害,一面笑,一面又忍不住伸手去摸。
  触手生凉。
  只摸了一下,就让卫瓒给捉着手收了回来,一手将窗也关了,说:“别着凉了。”
  “一会儿换了衣裳再去看。”
  沈鸢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待卫瓒一扭头去替他拿衣服,便又开了一个小小的缝儿,偷偷去看外头这一排的小兔子。
  兔身圆滚滚的,每一个脑袋上都有一对兔子耳朵,眼睛是一对儿红豆嵌的。
  像是隔着窗子,眼巴巴地看着他。
  卫瓒拿了衣裳回来,见他这样,一手将窗关了。
  却将他困在自己和墙壁之间,吻他的耳垂,几分无奈说:“怎么还说不听了。”
  沈鸢背对着他,耳根迅速蒸腾了一层薄红,却是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没推他,也没搂他,只是脑子里又念起夜里的事情来。
  卫瓒便轻轻吻至颈侧,至那一枚淡淡的红痣。
  沈鸢便剧烈地颤抖起来,低低喊了一声,卫瓒。
  卫瓒几分慵懒“嗯”了一声,把人转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问:
  “沈折春,你今天怎么这么紧张?”
  第76章
  “沈折春,你今天怎么这么紧张?”
  沈鸢抿着唇,眼神飘忽不定,只说:“大白天发梦话,哪儿紧张。”
  卫瓒总觉着,他比平日里要好看上许多。
  这种好看并不具体,像是苍白的美人画忽得匀开了色,眉梢眼角染着淡淡的春意,目光一转,好像连这冬日的房子都染上了半堂春光,教人心里头酥了半边。
  卫瓒光明正大看了好一阵子,问他:“你没紧张,你怎么不敢看我。”
  沈鸢一听,便抬起头来瞪他道:“小侯爷这话说得可笑,你有什么好看的。”
  可跟他眼神儿一碰上。
  沈鸢又理亏了似的,不自觉低下了。
  卫瓒便笑:“老实说,做什么坏事儿了?”
  沈鸢死鸭子嘴硬说:“没有,你少胡说八道。”
  说着,从他臂弯夺了衣裳,匆忙忙从手臂和胸膛之间钻出去了。
  沈鸢也不看他,也不多说,衣裳套得急急忙忙,连早上那一口热茶也不喝了,只急忙忙钻出去看雪了。
  卫瓒挑了挑眉,不说话。倒是开了窗,抱胸倚在窗边儿,看沈鸢在外头,学着知雪的样子,拢了一团雪来捏雪球。
  只是这小病秧子手慢,等一个雪球拢得差不多了,已在他手中化成了小冰坨,倒是手冻得通红,不死心又拢第二个第三个,还没成型,就叫他的侍女一顿说教。
  那小病秧子便不复平日里的精明,只耷拉着脑袋“哦哦”地应着。
  卫瓒不自觉便扬起唇角来。
  看了一阵子,眼底倏忽闪过一抹精光,想着刚刚回屋的时候,沈鸢站着的位置:这小病秧子刚起床,不去洗漱,站在那柜边儿发什么呆呢。
  他慢腾腾挪过去。
  抬头弯腰瞧了瞧,都没瞧着什么。
  便又往柜后头一瞧。
  那缝隙里果真夹着一团白色的绢布。
  他愣了半晌,却是轻笑了一声。
  ……
  沈鸢玩雪是玩不痛快的。
  他雪球还没捏上两个,几炷香的工夫,便有人排着队来拦他,知雪照霜都不许他碰,林大夫也叫他小心受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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