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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安满脸惊讶:“哥哥有何事交代,尽管开口便是,说什么麻烦不麻烦。”
  “待热好了饭菜,得麻烦你给朱公子送一趟。”
  秦越对上妹妹惊讶的眼神,轻轻扶额:“其实,她跟你一样……她也有一个龙凤胎的哥哥……”
  秦安脑子转得快,立马反应过来:“哥哥的意思是,朱公子,也是女儿家?”
  秦越微微点头:“她本名朱昭熙,是借了她双生子哥哥朱昭煦的身份。”
  “原来如此!”秦安顿时明白过来,为何方才朱公子,哦不对,应该是朱姑娘和哥哥之间会那般奇怪了。
  莫不是哥哥发现了朱姑娘的真实身份?所以二人之间才如此拘谨?
  “哥哥放心吧,我不会跟别人说的。”秦安向来贴心,不等秦越叮嘱,便已经自觉保证起来。
  热好了饭菜,秦安给哥哥留出一份,又精心打包了一份,便提着竹篮去往朱昭熙所住的院子。
  “姐姐……”秦安叫得十分小声,可屋里的朱昭熙还是第一时间就听到了,立马就开了门。
  “哥哥让我给姐姐来送饭。”秦安弯着眉眼,笑眯眯地望着一脸意外的朱昭熙。
  “……进来吧。”朱昭煦将人领进了屋里,秦安将饭菜一一摆在桌上。
  “他跟你说了?”朱昭熙捏着筷子,犹豫了一会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嗯,哥哥说晚上他不太方便过来,就让我来给姐姐送饭。”
  “那你……没什么想问的吗?”
  “有什么要问的?”秦安有点惊讶,一会后才反应过来,“姐姐是说,你女扮男装的事吗?”
  朱昭熙点了点头。
  她筋骨极佳,祖父惜才,允许她与哥哥一同习武。哪怕她武艺比哥哥更好,可她却无法像哥哥一样入伍参军。
  就连想要自由出门,她也得扮作哥哥的模样,可母亲知道了还是会训斥她,说祖父太过纵容,惯得她如此不懂规矩,若是被外人知道的话,一定会笑话的。
  “这有什么?若是这世道准许女子随心而为,姐姐又何必扮作男装?要怪,也该怪这世道对待女孩家太过苛刻了。”
  听到这话的朱昭熙,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惊愣地看着秦安。
  是啊,她和哥哥出生不过相差半个时辰,为何哥哥可以随心所欲,而她每次出门,却得扮作哥哥的模样,还得被母亲怪责?
  是她的错吗?
  不,是这世道赋予女子的枷锁,远超男子而已!
  “安安,这些话……是谁教你的?”朱昭熙按捺住内心的震惊,努力挤出一个还算温柔的笑容。
  “自然是哥哥说的。哥哥说,世道如此,一己之力无法抗衡,但在他能力范围之内,会允我最大的自由。”秦安一边说着,一边甜甜一笑,“姐姐,快吃饭吧。今日,辛苦姐姐了。”
  朱昭熙随意地吃着晚膳,却食不知味,满脑子都是方才秦安说过的话,对秦越这个人越发好奇。
  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为何每一次,都会让人充满惊喜?
  *
  “这秦越,到底是何来历?”
  隆庆帝接到劳苑的折子,折子里细诉了锦州秋闱泄题一案的始末,包括钦差大人邢科怒极攻心突然中风,以及秦越出手为邢科针灸康复等事。
  隆庆帝恼怒邢科当年欺瞒之事,但更好奇的却是秦越这个人。
  他想了想,命人将勇毅侯请进了宫。
  “姑祖父与秦越相处数月,依您所见,他这人,究竟如何?”隆庆帝饶有兴致地问道。
  勇毅侯面不改色,抿了一口茶后,郎朗开口:“实不相瞒,微臣也是到了桃溪以后,才发现这书生,与了凡那家伙,有些渊源。”
  “哦?!了凡大师?!”隆庆帝大惊失色。
  实在怪不得他如此惊讶,了凡大师这一生,波澜壮阔,他为太·祖爷开疆辟土,寻觅良臣,年老之时却云游四海,不知所踪。
  “微臣若没猜错的话,了凡曾游历至桃溪,教导过秦越一段时日,只不过那小子似乎并不知了凡真正的身份。”
  勇毅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将他给秦越编造的身份说了出来。
  偏生了凡确实做得出这样的事,而他勇毅侯的话,也没有人会怀疑。
  包括隆庆帝。
  “如此说来,这秦越果真天资非凡,了凡大师才会甘愿指点一二吧。”
  隆庆帝满脸沉思,了凡大师曾经收过三个弟子,第一个是太·祖爷那一朝的丞相,一生尽忠,为太·祖安定新朝立下汗马功劳;另一个是他父亲的伴读,可惜命薄,四十岁那年死在了抗灾途中。
  剩下一位,便是三朝老臣,当今丞相王品了。
  只是王品今年也已七十有余,早已心有余而力不足矣。
  难不成,这秦越,便是了凡大师为他送来的贤臣吗?
  第八十三章 、复考至
  “姑祖父, 您与那秦轩相处时间久,您说,他是否是可用之才?”隆庆帝按捺住心底的激动, 忍不住问道。
  勇毅侯深知适可而止的道理,他已经替秦越抹平了最大的障碍,剩下的路,就该是他自己去走的了。
  “还请陛下恕罪, 微臣虽在桃溪住了几个月, 可微臣与秦越并无太多来往。依微臣愚见, 陛下不如顺其自然,他若真有才,谁也遮不住他的光芒。”
  “您说的是。”隆庆帝赞许地点了点头, “若他真有真才实学, 迟早也会到朕的面前的。”
  说着,隆庆帝就说到了锦州秋闱。
  “锦州秋闱,闹出这么些事端, 虽说不是官方有意泄露试题,可到底还是有所不公了。依朕看, 倒不如重考一次,以安民心。您觉得呢?”
  重新举办一次秋闱,对于朝堂来说, 确实劳师动众, 但是隆庆帝历来最反感的便是有人在科举上动手脚, 他早已不满那些勋贵世家, 自登基后便致力于开科取士, 谁敢在这上面动手脚, 就是跟他对着干。
  若是此次锦州秋闱轻拿轻放, 只怕就会养大了有些人的胆子,日后说不得人人都敢伸手去动科举了。
  “陛下心有成算,乃万民之福。”勇毅侯不傻,隆庆帝虽说是在问他建议,可心中分明已经有了计划,他自然不会唱反调。
  “既然姑祖父也不反对,那朕这就下令,派人前往锦州督管此次秋闱。至于莫盛宇那几人……”隆庆帝冷哼一声,“待他们回京,再行处置吧!”
  虽说不是莫盛宇与邱然有意泄题,可此事闹得如此不可开交,他们两个主考官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在隆庆帝的决断中,锦州秋闱泄题一案,最终有了结果。
  唐紫英蓄意泄题,按律当斩,只是怜其遭遇,最终判了流放之罪。
  涉案考生,一律剥夺功名,按律处置。
  至于劳苑这个锦州知府,还没把屁股底下的位置坐热,就被打发去了路途遥远的楚州做知府。虽说也是知府,可那楚州地处深山,地贫民苦,又怎么比得上富庶的锦州?
  可谁还管的了他呢?
  莫盛宇和邱然自顾不暇,邢科还躺在床上等待复建,锦州一时风声鹤唳。
  好在朝廷的钦差很快就到了。
  在新任钦差的主持下,锦州第二次秋闱有条不紊地筹备了起来。
  这个结局,有人高兴,自然也有人不满。而其中最为崩溃的,恐怕就算秦轩了。
  重考一次!
  这噩梦般的秋闱,竟要再来一次。
  一想到要在那牢笼一样的号房里再待上半个月,秦轩便觉得脑门嘶嘶地疼了起来。这是第一次秋闱留下的后遗症,只要坐进那小小的号房,他就觉得全身不舒服。
  上次秋闱,是因为他满心都记挂着那道提前知晓的策问题,所以才不觉得多么难熬,可这一次……一无所知的前路,令人不禁心生惶恐。
  秦越,又是秦越!
  若非他将此事闹大,朝廷又如何会如此大张旗鼓地重考秋闱?!
  秦轩恨得咬牙,却又无可奈何。
  事已到这个地步,秦敏没有将他供出来,已是万幸。再争其他,才是得不偿失。
  这口气,秦轩只能暂时忍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王贺之不请自来。
  “景辰兄,你那两个族弟可真有本事,将锦州闹得天翻地覆,他们俩倒好,一个受伤,恐怕也没法子参加复考,另一个本就是案首,再考一次也难不倒他。可对于咱们这种半吊子,那可就是折磨啰!”王贺之扇着扇子,一副头疼不已的模样。
  秦轩听得更是心间冒火。
  人人都觉得,秦越才高八斗,是最拔尖的那一拨,而自己,却只配称一声“半吊子”。
  “我代他们,替如砚兄赔罪。”秦轩忍下心中怨恨,儒雅地对着王贺之深深作揖。
  王贺之连忙伸出扇子制止了他:“哎,我可没这个意思啊。景辰兄莫要误会。”
  王贺之挑眉一笑,随即又有些感慨地叹息了一声:“可我不得不承认,景辰兄你那个族弟,当真不是池中之物。他这一闹,直接弄走了锦州知府,就连莫大人和邱大人,只怕也要受其连累。他们一个是翰林学士,一个是礼部侍郎,门生旧友,攀枝错节,就连我也不敢轻易得罪。你这个族弟倒好,一次性全给得罪完了。”
  王贺之摇头晃脑,全然不顾秦轩越来越阴沉的脸色,继续说道:“哦,对了,怎么能把刑大人忘了呢?好好一个礼部尚书,来了一趟锦州,中风了!要不是你那族弟弄出唐紫英那一出,想来刑大人也不会出事吧?你可知,外面现在都说,你那族弟,简直就是为官者的克星。啧啧……这名号,真叫人害怕啊……咱们日后若是做了官,可得离他远点啊。”
  秦轩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不见。
  王贺之话中的挑拨之意,他听出来了,但是王贺之有一件事没有说错,那就是秦越确实得罪了很多人。
  莫大人、邱大人、刑大人以及劳大人,他们久居官场,背后隐藏的关系网是无法想象的。
  秦越以一己之力,将他们尽数得罪。
  “不过,我想那些大人都是讲理之人,想来不会迁怒景辰兄的。届时,我也会替景辰兄说话的。”
  “那我便……提前谢过如砚兄了。”秦轩笑不达眼底地说道。
  “复考在即,我也不打扰景辰你备考了。静候景辰兄佳音了。”说着,王贺之悠悠然离去,而此时的秦轩,心绪更比之前烦躁几分,别说温习了,就连呼吸都有些不太顺畅。
  秦越,你当真克我……
  秦轩心中,只余这一个念头。
  *
  秦越将为刑大人针灸复建的法子写了下来,又亲自看着几位大夫实践了两次后,便安心地退居二线,将这重任交于几位长者。
  秋闱复考,他自然也是要参与的。
  不过,在参加复试之前,秦越还得去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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