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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凌云阁弟子中行走, 周围的人看着江牧也略有些惊奇,这是一个没见过的生面孔。不过大家并没有上前来询问,依然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江牧看了一会, 才发现在场的众人都十分忙碌, 他们不停地从帐篷中拿出一些材料,然后朝着魔域那边走去。
  江牧没有再看, 当务之急还是找到云镜, 找他一问, 所有事情就都清楚了。
  云镜的位置很好找,避开人来人往的帐篷,朝僻静的地方多走了几次,江牧就成功地在一个帐篷中找到了正在看书的云镜。
  就像是凌云阁内那间书房的一比一还原,现在这个帐篷的布置也如出一辙。
  方正的长桌上堆满了半开的书籍,云镜正皱眉一本本翻阅着。
  “你们现在在做什么?”江牧走进去,直接就开口问道。
  “江牧?”云镜惊疑地抬头,看到江牧十分惊讶。“你居然活着。”
  江牧眉头一挑,“你以为我死了?”
  云镜放下手中的书,走到江牧的身边,看起来还有些手足无措:“你整整两个月都没有回来,我便以为......”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不过两人都知道他后面的含义。
  现在云镜确定面前之人是江牧之后,皱起的眉头松了下来,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笑意,不过很快他又皱起了眉,“你怎么来这里了?”
  江牧直截了当,树心的事情他必须要马上弄清楚,“你还记得陶青青吗?”
  云镜有些惊讶,没想到会从江牧口中听见这个名字。
  见此江牧直接又道:“是陶青青告诉我你在这里的。她说你要用她的树心做阵心,献祭整个凌云阁的所有弟子,这是真的吗?”
  云镜没有回答,沉默了下来。
  见到云镜如此反应,江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云镜此人虽然看起来有些冷淡,平日里话也不多,但是江牧但凡有什么问题都是有问必答,只是回答的简与繁罢了。
  现在他一个字都不说,明显是在逃避。
  “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江牧又问一次,云镜迟疑半晌,终是开了口。
  “陶青青所言不假,我们在此正是要布下大阵,再过两日,那阵法便能成了。”
  江牧睁大双眼,震惊万分。“这可是数千条人命!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要让这些人命就此陨落?”
  他不能理解这样的行为,有什么样的事情是需要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
  刚才在外面他甚至还看见了今年新入门的弟子们,他们成群结队地搬运着东西,嘴里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接下来的安排。
  他们还那么的年轻,他们承担着家人满心的期待进入内城,结果现在他们的生命就要在这里终结?
  江牧不善地看着云镜,如果这是云镜为了一己之私做下的恶行,那么就算云镜过去为了凌云阁殚精竭虑,那他也不会再留云镜一命。
  云镜感受到了江牧的敌意,长叹一口气,“你在魔域之中可曾发现,魔域的范围扩大了。”
  这和魔域又有什么关系?
  云镜不等江牧说话,又接着道:“我本来以为还有时间,但是自从你进入魔域之后,魔域扩张的速度突然大幅度加快,本来在我们所有人预估之中至少还要花费百年才会扩张到的地方,现在不过一个月,就已经被魔域覆盖了。”
  “以这样的速度,顶多两年,这片大地就会彻底被魔域吞噬,人类再无残喘的余地。”
  “以千年树心布下阵心,以我为引,以修士为祭,可以布下隔绝大阵延缓魔域扩张的速度。”
  “以你的能力,在我们布下隔绝大阵之后,或许终有一日能将那魔物杀尽,让人类暂时免除魔物侵袭的困扰吧。”
  江牧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魔域确实是在扩张,今日他出来之时就已发现魔域的范围比两个月前大了不少,却没想到魔域的扩张会带来如此可怕的后果。
  “没有别的方法吗?”
  如此多的性命,只为了延缓魔域的扩张,这个代价未免太过惨痛。
  云镜回头看向了桌上堆起的书籍,他从担任凌云阁主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在寻找能够遏制魔域扩张的方法,但是他花费了这许多的时间,也只找到这一个可行的能够延缓扩张的阵法。
  摇了摇头,云镜不再说话。
  江牧皱起眉,怎么也不信不会再有别的方法。在他看来这就是一种能量对另一种能量的侵蚀,只要能够找到魔气的来源,彻底将它击毁,自然就不会再有魔域。
  或是用力量将魔气彻底封印,叫它挣脱不得,自然也不会再有魔域的扩张。
  江牧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谁知云镜只是一味摇头,再无任何话语。
  见云镜这幅一切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的模样,江牧气不过,自己去了云镜那堆满书籍的书桌。
  既然这个阵法是云镜从书中找来,想必书中自然也会有其他的方法,只是云镜自己认为没有实现的能力,所以才决定布下这个阵法。
  云镜见江牧在书桌旁坐下,他也没有反驳。既然江牧想翻,就让他翻便是。等他看完那些书,自然会明白他现在的决定已经是最好的方法了。
  没有再在帐篷内停留,云镜离开了此地,留下江牧一人沉浸在书的海洋之中。
  夜色暗下,帐篷内不知何时亮起了烛光,江牧头也不抬,依旧在一页页地翻阅着这浩瀚的书籍。
  这些书中都记载着前人对魔域的研究,从最初人们发现魔域的惊奇,到后来发现魔域的恐怖,再到后来发现魔域的扩张,这千年的时间人们从未放弃过对魔域的探索。
  他们深知探索魔域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但是他们更知道如果放纵魔域,带来的只会是整个大陆的沦陷。
  终于,在一百年前,有一天才绝艳之人创造性地提出了抵御魔域的方法。
  他结合古往今来有关魔域的所有研究,指出了魔域是由人心中种种恶念汇集而出的集合,只要人类还存在一日,魔域就不可能被清除,因此魔域只能被隔绝镇压。
  而想要将魔域镇压,非大能力者不可为。
  以天地间至强之雷霆,布下无边雷暴,魔域被就此隔绝,魔物触雷消散不得出,妖物惧怕雷暴不得入,如此世间便不再有魔,纵有邪祟,修者们也可自行清楚。
  看到这里江牧喜不自胜,这不就是现成的方法吗!
  他思考了一下也觉得十分可行,那些魔物确实会在雷霆之下化为灰烬,就连魔气也会尽皆消散。若是能够布下无边雷暴,那么最具威胁的魔物与魔气便只能偏居一隅,如此人类便不再会遭此威胁。
  他抬头,径直看向了在帐篷内闭目打坐的云镜。
  纵是在修习之中,云镜还是感知到了自己面前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他不得不睁开眼,打算把现实的情况再和江牧讲解一遍。
  在他年轻的时候,他也天真的以为一定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来隔绝魔域,但是经过这么多年的研究,他不得不绝望的发现魔域根本无法被隔绝。
  人类不可能逃脱魔域的侵蚀,只能拖延,再拖延。
  谁知刚睁开眼,云镜就看到眼前是被江牧翻开的书籍,上面正是云镜再熟悉不过的字句。
  正是他百年前的先祖,所提出的猜想。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抚摸上了那熟悉的文字。他从小看着先祖的事迹长大,他也曾立下过远大的志向,要成为像他先祖那样的人。但是他能力不足,无法继承先辈的遗志,只能做出这最遭的决定,只求能再拖延一些时日。
  云镜叹了口气,看向江牧的目光重新变得温和。年轻的人们总是会有些天真的梦想,他们这样卑劣的大人为什么要去打碎这样的纯粹呢?
  “这上面写的我想过了,绝对可行,并且不会造成牺牲,你们为什么不按这上面写的做呢?”
  江牧的语气就像在说布置雷暴是像今天晚上要睡觉一样简单的事情,理直气壮,还夹杂着你为什么不睡觉的疑惑,让云镜刚刚升起的温和一瞬间就像是碰见太阳的泡沫,啪地一下破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可是要布下能够隔绝整个魔域的雷暴,你知道现在魔域有多大吗?而且这雷暴不能停息,必须要时刻不停充满雷电,别说是布置这么大的雷暴了,就算只是施展一个雷霆术,都不可能让它永不停止。”
  “这上面写的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但它是不可能实现的。”
  “怎么会呢?”江牧收回书,又看了一下上面写的内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和想错,“这个雷暴我就可以施展。”
  “如果你早给我看这本书,我早就把雷暴布置好了,也不用这两个月一直待在魔域猎杀魔物了。”
  江牧觉得这也是自己的思维陷入了僵局,只想着把魔物杀了,却没想着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既然不想要魔物离开魔域为祸人间,那只需要直接让魔物不能离开魔域不就行了么?
  布下隔绝魔域的雷暴,简直是一个再天才不过的想法了!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怎么修改雷霆术,让这个只能暂时召唤雷霆的术法能够源源不绝地召唤雷霆,从而围在魔域周边,使魔物不得再出魔域一步。
  云镜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他居然听见有人说他能布下隔绝整个魔域的雷暴?一定是他这段时间一直待在魔域外围,受魔气影响产生幻觉了。看来明日他要先回凌云城一趟,等彻底压下这些幻觉之后才能再回这里布置阵法。还有那些门下弟子也是,他都产生幻觉了那些弟子肯定更是受不了,这些日子说不定正在苦苦支撑。对了,还要找其他宗门的掌门说一下这件事情,布置阵法虽然要紧,但要是在阵法生效之前他们心生邪祟那就不好了......
  江牧拿着书正等着云镜的回复,本以为云镜听到他的话会十分兴奋且激动,谁知云镜就像是没听到一样,甚至又闭上眼睛要开始修炼了!
  “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幻觉的声音再次响起,云镜不得不掐起法决,这魔气的威力真是可怖,法决竟是没有丝毫用处,那幻觉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还越来越大了!
  “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你在干嘛?你倒是睁开眼睛啊。”
  就在江牧想要不要动手的时候,云镜终于睁开了眼。
  只是此刻他双目赤红,眼底全是激怒之色。他一句话也不说,手上法决一变,帐篷内雷鸣之声骤起,数道雷电就朝江牧而来。
  江牧这段日子可谓是每分每秒都在与雷霆术作伴,现在自然也不会被雷霆术攻击到,他手一挥,云镜耗费不少炁施展的雷霆术便轻飘飘地消散在空中,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云镜见状眼底赤红之色更甚,没想到面前魔气所生的幻觉竟如此厉害,竟是连雷霆术都不怕了!他一发狠,内力飞速运转,竟是要使出全身修为再次施法。
  江牧顿时便察觉到了云镜身上非同一般的波动,这要是让云镜将这术法施展出来,他自然不会有事,但是云镜自己和周围的这些帐篷可就危险了啊!
  江牧连忙施压而出,牢牢地镇在了云镜身上,来自江牧堪称恐怖的威压之下,云镜施法的动作再也进行不下去,功法的运转也在这庞大的威压之下停下,甚至连眼球都被这恐怖的力道压得凸起,面部也开始赤红,渗出了细小的血珠。
  江牧见状连忙收回威压,帐篷内又恢复了一片平和,但是此刻云镜已经一口鲜血喷出,不省人事了。
  江牧还是第一次用威压来压人,完全控制不了力道,没想到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他连忙扶住云镜,仔细感应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问题之后才松了口气,如果云镜因此受伤,那他可就犯下大错了。
  等云镜再醒来之时,就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床边正站在数名的门下弟子。晕倒之前幻觉中见到的江牧消失不见,云镜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幻觉已经消失,而他被弟子们发现,所以被移到了床上。
  谁知下一瞬,他就看见江牧推开帘子端着食盘进来了。
  幻觉竟然还没消失!
  “师父,别动!”云镜一有动作,江牧马上就发现了,他可再不想云镜又晕倒一回。
  “啊!阁主醒了!”刘民听到江牧的声音往床上一看,正好就看见挣扎着坐起的云镜。
  连忙上前扶起,让云镜安安稳稳坐好,大家让开位置让江牧把食盘端了过来。
  这一会儿时间也让云镜回过了神,面前的一切并不是幻觉,面前的江牧也是真的江牧,看来幻觉果然还是已经消失了。等一下他就去找其他掌门,和他们商量暂时先回去修整一段时间的事情。
  心里有事,云镜便没吃两口饭,只简单喝了些粥,就挣扎着要离开。其他人见状也没拦着,在一旁收拾东西,就让云镜自己出去了。
  “江牧,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刘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还是觉得震撼。他是真没想到,当是一起入门的同窗,在他还在努力学习炁的修习的时候,江牧就已经去值守魔域了!等他好不容易升上丁二房的时候,江牧竟然已经变得那么厉害了!“我也能变得那么厉害吗?”
  刘民收拾好东西,目光灼灼地看向江牧。
  “当然可以。”江牧重重点头,只要坚持不懈地修行,实力自然也会变得更强。
  江牧和刘民聊得愉快,其他并不认识江牧的弟子们见状也过来加入了对话,大家聚在一起,聊得十分愉快。
  “江牧?”
  刚刚离开的云镜突然又去而复返,大家嘈杂的话语瞬间一停,回头见到站在帐篷口的云镜,弟子们纷纷道别,不过片刻,帐篷内就只剩下了江牧和云镜。
  “师父,怎么了?”江牧过去扶住云镜,把他带到帐篷内坐下。
  “昨夜说话的当真是你?”云镜撑着江牧的手,手下柔软的触感无一不在提醒着他这不是幻觉。
  “对呀,是我。”江牧点头应是,“师父你看到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凌云阁?对了,还有陶青青的树心,我答应要带回去还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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