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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阴云密布,山林四周都是树,根本找不到方向,赵津月想到自制指南针。
  制作指南针的过程很简单,需要的东西也不算复杂,水和叶子触手可得,裤子口袋上有磁石。
  不过,还有一样关键的材料不容易找,那就是“针”。一般用缝衣针或细铁丝,可放眼整座山林,到哪里去找“针”?
  赵津月思索时,不经意瞥见谢序淮腕间的手表,表盘里的指针很合适。
  谢序淮注意到她的目光,立刻将腕表摘下来给她,“能用得上吗?”
  赵津月没有直接回答,“这块表多少钱?”
  一看就很贵,她不敢轻举妄动。
  谢序淮温柔地笑了下,“没多少钱,就算价值连城,也没有生命宝贵。”
  “你也知道呀。”赵津月随口一说,轻淡的语气,充满讽刺。
  谢序淮垂下眼眸,心绪复杂。
  他怕她心里有负担,主动拿石头砸破表盘,把里面的指针取出来。
  赵津月摘下一片叶子,轻轻置在水面上,再把磁化后的指针小心翼翼地放在叶子上,整个过程很稳,没有出错。
  谢序淮看着她专注认真的模样,心跳不知不觉变快了,视线半点都舍不得离开她。
  “好了,成功了!”
  赵津月开心地看向他,他的目光立刻飘开了,落在指南针上。
  按照她确认的方向,还要再翻过一座山,才能抵达来时的路。
  “看来要走很远了。”赵津月叹了声。
  谢序淮心里的愧疚更重了,“我一定好好报答你,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
  现在两人生死不明,这句话很像空头支票。
  赵津月耸耸肩,“等出去的吧。”
  她又问:“你确定不是传销头子?”
  谢序淮郑重地说:“我对天发誓,如果我是坑蒙拐骗的传销头目,就让我不得好死……”
  赵津月立刻捂住他的嘴。
  距离很近,几乎快要贴在一起,谢序淮恍惚了。
  赵津月一向不信任何人的誓言,尤其男人,不过以现在的境况来说,还是不要提死比较吉利。在这危机四伏的深山老林里,他要是死了,她活下去的概率也不大。
  “走了。”赵津月放开了他。
  待谢序淮回神时,她已经走出去很远了,他追了上去,心跳更快了。
  溪水咕咕流淌,清澈见底,鱼儿在游动。
  走了小半天的路,赵津月饥肠辘辘,她力气大,也能吃。水里的鱼落在视线里,她更饿了。
  她捡起一根长木棍,用刀削尖顶端,眼疾手快地扎到两条大鱼,足够两人饱餐一顿了。
  谢序淮用木棍搭起烤架,赵津月生起火,正要直接把鱼架上去烤的时候,被谢序淮叫住了。
  “处理一下会更好吃。”
  做饭是赵津月的知识盲区,家里有赵沉在,她没下过厨。
  谢序淮礼貌地问:“可不可以把你的刀借我用用?”
  赵津月递过去。
  谢序淮温柔一笑,“你坐下来好好歇歇,接下来交给我。”
  鱼的鳞片清理干净,内部掏空了,谢序淮摘了些可以食用的野蘑菇以及香茅草塞进鱼肚,香味很诱人。烤鱼的火候刚刚好,外焦里嫩,烤制过程没放一点调料,味道却意外地可口美味。
  “想不到你还会做饭?”她不禁问。
  谢序淮无奈,母亲对饭菜很挑剔,他常在私下研究食谱,为得就是给母亲做一顿合她胃口的饭菜。母亲很喜欢吃鱼,他对烧鱼很有心得。
  不过,母亲从未在意。
  他牵出一抹笑,“这里条件简陋,等出去了,我好好做顿饭请你吃。”
  不自杀了?
  赵津月轻笑了下,“好。”
  看来,他也不算个累赘。
  她对他改观了。
  天色晦暗,山林弥漫着幽蓝色的雾气。树是发黑的绿,风一吹,凄厉的鸣叫时强时弱,似蝉声,又似尖锐的嘶鸣。
  蓝调时刻本应很美,可山林过于沉郁,赵津月感到异常窒闷,仿佛身临恐怖片现场,被黑绿色的浪潮包裹,密不透气。
  “那里好像有烟。”谢序淮指过去,很像烧饭的炊烟。
  可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炊烟呢?
  难道是守林人?或是防火的工作人员?天快黑了,距离出口还有很远的距离,只能去碰一碰运气。
  这是一片荒村,杂草丛生。有断壁残垣,也有完整的砖楼瓦房,快要被黑暗吞噬,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腐烂的臭味。
  赵津月提高警惕,这里的确有生活痕迹——两边的草明显切割过,地面还有车轮滚过的痕迹。
  炊烟消失不见,不知道是从哪里飘出来的,像……凭空出现的。
  赵津月突然想到大巴车上大婶的话。
  “千万别往那边去,那里的村子闹鬼,很吓人的!”
  一股凉意窜进背脊。
  看来他们误入了这片禁地。赵津月不信鬼神,可当下所处的环境太诡异了。
  “怎么了?”谢序淮见她眉头紧锁,不禁问,“是……哪里不对劲吗?”发出的声音隐隐作颤,他也有些心悸。
  赵津月第一次迷茫了。
  要继续前行吗?往前走会面临未知的恐惧,可返回去也没有过夜的住处,只能露宿野外,更危险。
  谢序淮见她豫不决,坚定地说:“我听你的,我相信你。”
  这句话鼓舞了她。
  这世上怎么会有鬼呢?如果真的有鬼,也是谁的亲人。她想到了已经过世的姥姥,心里顿时不怕了。
  最起码,这里还有可以遮挡风雨的住处。
  两人继续前行,月黑风高,湿潮的雾气笼罩大地。
  木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一座外观完整的院子出现在两人眼前。
  赵津月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里面没有人。
  这座院子很大,结构还算稳固,当作临时休息点住一夜是没问题的。
  据她观察,这座荒村的确经历过地震。曾经在这座院子里生活过的人应该很有钱,属于大户人家。屋子里的装潢属于明清风格,不是仿的,而是就是从古代传下来的。
  她来的这间屋子比较小,里面放着一张围廊式拔步床,雕花别致,工艺精湛,几乎占据整间屋子。她虽然不清楚用料是什么,可整座村子荒废已久,床体仍然坚固,没有半点鼠啮虫蛀的痕迹,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木材,其他房间也是如此。
  “这里可以住。”她对谢序淮说。
  手机的电量提示不足,她只能关掉照明,屋子里一下子暗了了。月光阴寒,凉飕飕的风吹得头皮发麻,背脊冰冷。
  “可能有蜡烛,我找一找。”
  谢序淮壮着胆子来到窗边的斗柜,借着微弱的月光翻找。里面果然有蜡烛,他的眼眸泛起喜色,没有注意到抽屉的角落里藏着一个沾满白粉末的空袋子,粉末借着风,钻进他的鼻腔里。
  谢序淮的鼻子有点痒,他没在意,只当是被风吹的,随手揉了揉就把蜡烛拿给赵津月点燃。
  屋子重新亮起来,驱走些许恐惧感。
  赵津月为了确保安全,拿起蜡烛继续巡视,在步入后院时,她惊奇地发现手机竟然有了信号,立刻拨打报警电话。
  谢序淮守在屋子里,他继续翻找,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东西。柜子抽屉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镜台上的一个小木盒引起他的注意,看着像妆奁。
  在以前,这是小姐的闺房。
  他犹豫再叁,打开查看,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
  头忽感晕沉,谢序淮揉了揉太阳穴,或许是劳累过度导致的。他不经意一瞥,身体仿佛坠入冰窟,毛骨悚然。
  那面斑驳模糊的铜镜里竟乍现一个穿着寿衣的女人,低着头,长而密的头发遮住她的脸,就站在他身后。
  阴寒的凉气吹着他,近在咫尺。
  他的心脏快要蹦出来了,抬腿就跑,他要去找赵津月,可哪里都没有她的身影。像鬼打墙似的,怎么都绕不出去。
  他累得气喘吁吁,精疲力尽,突然,视线里出现一个出口。他咬咬牙,冲了出去。
  长街空无一人,雾气缭绕。天很黑,看不到月亮和星星,可光线却良好。
  他恐惧迷茫地前行,不远处,一群人影映入眼中。
  希望瞬间点燃,他跑了过去。只见几排人整整齐齐地站在大门外,是祖孙几代人在拍全家福。那些人的穿着奇怪,像清朝服饰,工整、庄重而又死气沉沉。
  月光森冷,泛着晦暗阴郁的蓝,他们站在阴影里,看不清脸。
  他们……怎么一动不动?
  谢序淮仔细看去,那些人竟没有脚,全部是悬空的。
  温度再度骤降,谢序淮骇目惊心,身体被定住似的,动弹不得,连呼吸都不敢发出。
  他们似乎发现了他,“咯吱咯吱”地缓缓抬起头,惨白诡异的脸,全部都在朝他笑,渗人的笑伴随着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回荡在耳边。
  一眨眼,他们更近了,恐怖的声音更响了。
  他们没有眼睛,空洞的眼眶好像要把他吸进去,活活吞噬。嘴角诡异的弧度越来越大,快要裂开了。
  谢序淮突然脸痛了下,好像有人在打他,是他们的力量吗?
  “醒醒……你怎么晕过去了?醒醒……”
  缥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再向那些人看去时,一个熟悉而又令人充满安全感的身影挡在他身前。
  是梦里救他的大侠。
  是她!
  这不是真实的,都是幻觉,幻觉。
  他闭上眼默念,心脏咚咚乱跳,手心全是汗。等他睁眼时,一个巴掌毫无征兆地扇了过来,面颊火辣辣的疼。
  他是痛的,也是开心的。
  赵津月的脸出现在眼前,周围的环境很眼熟,还是那间屋子。
  “你终于醒了!”赵津月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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