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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知道?”
  “嗯!”
  杨楚航在他面前摘了帽子,头发挡住地方贴着一层纱布,渗了一点血,“负伤进医院了。”
  他把事情大概经过和郁少池简略地说了一遍,特地省略了个别细节。即便这样郁少池的脸也听得煞白,忽然间就不敢再抱杨楚航了,主动退出来。
  杨楚航见他要哭,先阻止,“没那么疼,你看我都能来找你。”
  “嗯。”郁少池眼泪还是打转,找他的伤口,有纱布的地方就有伤,看一处哭一处,根本停不下来。
  “你……”
  “我很好,吃得好睡得好。”
  重新回到医院,郁少池眼眶红彤彤的,乖乖巧巧坐在病床边握着杨楚航的手,对面就是赵志巧。
  这是她第一次见郁少池,剥了一个香蕉递给他。
  郁少池竟然不敢接,偷偷瞟杨楚航,那模样如同犯了错被请家长,生怕老师凶他。
  “看他做什么,我给你的。”赵志巧直接把香蕉递给来给他握着,没多话,接着拿个苹果慢慢削。
  虽是无意之举,郁少池还是偷偷感动,这个世界上只有妈妈和江奶奶知道他爱香蕉。
  杨楚航偷偷给他扯了一张纸,今天的郁律师很脆弱,一碰就哭。
  “妈,我爸呢?”今天一早就没看到,杨楚航猜是回去了,还是想问一声。
  赵志巧并没有给杨峥嵘面子,大概上回的气还没消,直接道:“去事务所了,说想看看郁少池。”
  郁少池手一抖,杨楚航则有些想笑,“现在回来路上了吧。”
  “我和他说了,正在回来。”赵志巧将苹果削好分成两半,给他俩人一人一块,这才察觉郁少池的不对静。
  孩子从进来起基本不说话,现在低着头抹眼泪,顿时觉得心酸得不行。她共情得厉害,见不了可怜人,“我去开药,医生下午才说要的。”
  她找了个借口出去,让两人自己待着自在些。
  门轻轻关上,杨楚航等了几分钟,床边的人没反应,便坐起来抱着他。郁少池动也不敢动,生怕碰着他的伤,开口拒绝,“你躺好。”
  “后背疼,我坐会儿。”杨楚航看着他笑,“怎么了,幽怨的小眼神都要给我看穿了。”
  郁少池捏着吃了一小半的香蕉全塞给杨楚航吃了也没堵住他的嘴。
  “你父母来,回医院路上这么久,你怎么不说!”他刚进来让杨楚航搂着,全让赵妈妈看到了!
  一直不敢说话,还不是因为心虚,杨楚航身上的伤全是为他受的,这对初次见家长来说太不友好,郁少池能好好坐着已经不错了…
  “好了,还不是怕你不敢来。”杨楚航搂着他的腰往自己这边带,“没事的,我妈心肠比我软,你当初能制服得了我,还怕她吗?”
  “……这不一样。”郁少池脸红,如同惊弓之鸟,门口有半点响动就紧张地想脱身,杨楚航就是不许,甚至亲他,从额头往下捉到唇。
  郁少池别开脸,“楚航哥……”
  “他们进来会敲门。”
  话音才落,门“哒哒”响,郁少池连忙挣脱了坐回位子上,杨楚航看了只想笑。
  意外的是杨峥嵘先进来,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好坏,就像没看到郁少池一般,径直走到杨楚航床边,“怎么样啊?伤还疼不疼了?”声音故意放的大,明显是说给郁少池听的。
  赵志巧剜了他一眼,杨楚航却道:“其他倒还好,就是这后背吧一直疼。”
  这话除了郁少池,其余人都听得懂,杨楚航意有所指。一般情况下,他爸决定膈应人的时候,就是好的开始。
  可郁少池的情绪越发低落,在心里又将自己怪了一个遍,小声说:“对不起。”
  杨峥嵘啧了一声,“在和谁说对不起?杨楚航这身伤是他自己作出来的,和别人没关系。”
  “爸,你别吓他,他胆子小。”
  “律师胆子小?你怎么不直接说屠夫晕血?”话是这么说,杨峥嵘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问:“多大了?”
  郁少池:“二十六。”
  杨峥嵘点点头,接着问:“ 二十六岁老大不小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他这里所说的结婚肯定不是和杨楚航。郁少池没有回答,默了几秒眼眶湿润了,吸了吸鼻子一颗泪滑出来,晶莹剔透挂在尖下巴上。
  赵志巧再也忍不住了,拽着杨峥嵘的胳膊往外走,“干嘛呀?在路上说得好好的,让你跟人家好好说话,就你这样说的?粗鲁……”
  房里再次安静,杨楚航这回坐下床了,并没有抱着他,只握着他的手,问:“现学现卖了?”
  郁少池又吸了一口气,破涕为笑,“你说的,你妈妈心软。”
  …
  杨氏夫妇并没有在这个地方多待,杨楚航第三天出院,二老回家陪了一天没大碍后回了老家。
  郁少池这几天都陪在医院,虽和杨氏夫妇不怎么说话,关系却有了一点点转变,吃饭喝水总会顺带他,杨峥嵘对他也稍微有些客气了。
  杨楚航还是那句话,接不接受都没关系,只要别反对就行。
  事务所被砸坏的门,涉事者主动回来赔了,买了差不多的安上。网上对郁少池的骂声一夜之间都变成了夸奖。网络哪有什么记忆,不过时下流行什么就跟什么风。
  这天晚上两人准备睡觉,杨楚航进浴室洗澡,郁少池脱了衣服溜进去。第一次看到他背上褪下纱布后的伤痕,不像墙壁的剐蹭。
  郁少池猜测问:“你爸打的?”
  杨楚航已经把人抵在玻璃门上,大手乱摸,“是,第一次回家那次,抽了一顿跪了两天,那么苦了夜里还挂着哄老婆。回来你欲求不满,我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都好了,欠你的今晚一并还回来,可以吗?”
  “楚航哥……”
  “嗯?”
  郁少池被花洒淋了满脸的水,闭眼接纳,腾出一口气说:“谢谢你坚定地选择我……”
  “你也是。”
  第二天醒来郁少池收到了一封信,人还在床上躺着,杨楚航起身把信拿过来,重新把人搂到怀里,“现在看,还是起来再看?”
  昨晚杨楚航变着法地折腾,把郁少池这几天攒的力气全榨干了,睁眼都费劲,“什么年代了还写信……”
  “那我给你念了?”
  “嗯。”
  杨楚航征得同意后把信拆开,却顿在首行字上,虽疑惑还是照着念了。
  “亲爱的安安…”
  ‘安安’二字一出,郁少池睡意全无,惊坐起来将信抢了裤子没穿直接跑浴室关上门。
  杨楚航其实都看到了,内容不多。
  「对不起。
  不怪。
  勿念。」
  即便他一个外人也知道这七个字,三个字句号代表什么。
  对不起当年的弑妻让他丧母,不怪他亲自将自己送进局子。勿念,他知道郁少池永远都不会原谅他,所以劝他忘了。
  杨楚航有遗憾,这些和他送信进去的初衷有出入,他其实想让两父子坐下来好好聊一聊,起码解开彼此的心结。
  转念一想,这个结果也不算很糟,起码对于郁少池来说,是最好释怀的方式。
  再也不会有人知道,当初他对郁少池的恶语相向,是为弥补不了的过错寻后路,他要他的孩子一辈子心安理得地恨他,以此来成全自己,获得解脱。
  郁少池在卫生间待了很久,杨楚航知道他在哭,有时候眼泪也是必要的,不哭,他才要担心。
  觉得差不多了才推门进去,安慰人。
  “你去找过他了?”郁少池捏着信,哽咽开口。
  杨楚航不作答,蹲下来拥着他,答案不言而喻。
  “我有个乳名,他取得,叫‘小平安’”郁少池哭出声,眼泪没来得及滑下来又被他大力抹掉,“我小时候总是生病,他们忙,我一个人待着,好几次差点没了。他就带着我在邮局上下班,老旧的自行车,后座都生锈了,每回坐我裤子都会留下网状的铁锈……”
  杨楚航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还好平安长大了。”
  “嗯,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也不明白。”
  郁少池怎么会不明白,他只是觉得这一切和他印象中的不一样,所以不能接受,只能不明白。
  当初他接手这个案子的时候,将能翻到的资料翻了朝天。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陆建远从前一直在邮局工作,那时候的快递员需要亲自把信投递到邮箱中,工作累,工资却不那么高。
  随着郁少池一天天长大,家中的开销便跟不上了,夫妻两人总是吵架。
  不知哪天起,陆建远开始不去邮局上班,酗酒赌博,清醒的时候会拿钱回来,但多数是不清醒的时候,回来见什么砸什么,只认得钱。
  郁佳再也忍受不了,偷偷带郁少池跑出家,女人原本在餐馆帮忙,拖着个孩子便被辞退了。找了几天工作无果,无奈去了养她长大的孤儿院。
  江奶奶收留了母子二人,过了相安无事的三年,期间陆建远偶尔会来,总是清醒,也给郁少池钱花。
  最后一次是不清醒的时候,他在郁少池面前杀害了郁佳。
  在人命面前,没人会听你的苦衷,郁少池有多忘不掉从前的阖家欢乐,就有多忌惮‘陆建远’这个名字。
  他对这个男人的爱止步于老式单车的后座,不再谈其过错和原谅,像现在这样不明不白,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往后的日子依旧忙碌,郁少池上下班仍旧有接送,面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多。林阳也时常来串门。
  杨楚航前脚刚走,林阳后脚抱着超大一束白桔梗进律所。
  “幺幺,花美男来了!”
  郁少池忍着笑,花瓶里已经插着杨楚航今早送的花,林阳一脸无所谓,抢了甘耀明的垃圾桶,套上袋子装满水将花放好,“办法总比困难多!”
  “今天又要分享什么事?”郁少池给他倒了杯水,陪他在沙发坐下。
  “我不是玩赛车吗?有个超级牛逼俱乐部,我通过考试进去了,过两天去队里学习。”
  “恭喜你。哪个俱乐部?”
  “国外的。”
  作者有话说:
  闻到完结的味道了吗哈哈哈哈,还有最后一章,我原地起飞!!耶耶耶耶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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