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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有时候想,不是我选择了这一条路,而是这条路选择了我。”
  乔月平铺直述,但在四位听众听来依旧惊涛骇浪,故事太过沉重,没经历过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舒缓一下低沉的气氛。
  “没事,现在熬过来了,一切只会越来越好的。”纪泽兰安抚道。她没想到乔月竟是有如此凄惨身世,当下更是生起要好好疼爱对方的念头。
  乔月原以为自己早已不在意,但听到这样的话心头还是一暖,化成了一滩水。
  许淼淼默不出声地吃着甜点,隔了好一会儿才冷不丁地问道:“乔月,你家还有二姨太?”
  ……
  怎么忘记这一茬了!
  乔月被一口苹果挞呛了气,许林知急中生智,解释道:“她家在香港,娶二姨太的时候‘一夫一妻’制还没实行呢。”
  “哦。”许淼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转眼又说道:“不对啊,香港貌似是1972年左右才废止‘一夫多妻’制,时间上好像有点对不上。”
  “我爸是老来得子。”乔月终于缓过气来,随便扯了个说法搪塞。
  许淼淼也不知道信不信,低头吃了口甜品后没再纠结岁数问题,但很快又发现了另一个不对劲:“香港喊爸妈也不喊爹娘啊。”
  乔月:……
  许林知:……
  面对一个心思缜密、知识储备丰富的学霸原来是如此可怕。
  “还有,你妈不是赵素兰吗?前段时间小弟才让集团封锁了她的爆料,还把她给打发走了。”
  乔月一点就透,立刻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怪不得赵素兰一下子消失了,网上针对自己的不利爆料也很快便湮没在网络里,原来竟是许林知动用的力量。
  “我才不是因为你才回来的。”许林知小声冲着她嘀咕,然而这分明便是欲盖弥彰,更是让乔月怀疑许林知留在许氏集团也可能与自己有很大关系。
  “赵素兰是乔月干妈。”
  “话说,人吃甜点你吃甜点,你怎么就那么多话呢。”许林知瞪了许淼淼一眼:“你这不是在人伤口上撒盐吗?”
  乔月配合地低着头,扮出一幅郁郁寡欢的伤心模样,心里却沁出蜜一样的甜。许淼淼也只是一时好奇,没想太多,以为乔月真的不高兴了,连忙住嘴专心吃甜点,这话题才终于过去了。
  但许林知在一旁心情却不能平静。
  他是在场唯一一个知道乔月是重生而来的人,因而他更懂得乔月轻描淡写下的沉重。宅院深深,就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冷眼相待,其他姨太太和下人又会如何欺辱她?他无法想象乔月那时小小的身躯承受了多少的轻视和折磨。
  许亨然和纪泽兰见了自家儿子望向乔月的眼神,心领神会地对视了一眼。
  饭后,许林知弹钢琴,许淼淼拉小提琴,一首德彪西的《月光曲》缥缈诗意。月亮十分应景地透过落地玻璃窗撒入轻挥,照得许林知俊美如希腊神祇。
  “想不到你钢琴弹得这么好。”演奏过后乔月和许林知在花园里散步。
  小径蜿蜒,有昏黄的小灯一路照亮,因而可以隐约看得见花园里的绣球开得热烈,挤挤挨挨,姹紫嫣红。
  两人坐在花园角落一处花架下的摇椅上说话,乔月将成为长生门掌门一事告诉了许林知。
  “这也是件好事,这样你便可以借助长生门的力量对付天魔了。”
  岂料乔月却摇了摇头:“六百年前,我师兄堕入魔道,我率领众门派好手与之抗衡,但到头来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我已经见过太多相识的人倒在我面前了,我不想六百年后再次让这一幕重演。”
  “六百年前延续下来的惨剧,就应该让六百年前的人来收拾。”
  “但是这已经不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了,我们没有谁能独善其身。”许林知争论道。他望着身侧乔月剪影般的侧脸,心里又想起她在餐桌上说的身世。在许林知眼中,乔月向来是强大的,所向披靡的,然而今晚,许林知却觉得她的身影和小时候那个瘦小无助的身影重合起来,她是纤柔的,脆弱的。
  他突然想抱一抱她。
  于是他这样做了。
  乔月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给怔住了,第一反应是想要推开,但手一搭上许林知的肩膀又软了下来,心甘情愿地被他拥着了。
  鼻尖此时传来一阵幽香。
  一张望,才发现原来这花架上除了攀爬着月季外还栽了不少昙花。月季已经谢幕合苞,昙花却赶着集般悄然盛开。一朵朵仿佛要把积攒了一生的月光在此刻悉数绽放,花瓣上都淬着琼华玉辉。
  “你知道吗,在国外有一种说法,檞寄生下人们需要彼此亲吻。”许林知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酥酥痒痒。
  “我觉得在中国应该要将檞寄生换成昙花。”许林知捧起乔月的脸,她那细密的睫毛如同蝴蝶振翅般轻轻颤动。
  “原来你们躲在这里啊。”
  许淼淼冷不丁地窜了出来,许林知惊弓之鸟,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干嘛这样看着我?”许淼淼此时却变成了神经大条:“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
  乔月在一旁偷乐,许林知牙齿咬得咯嘣响:“没什么,被黄鼠狼吓了一跳。”
  “什么!院子里有黄鼠狼?”许淼淼不知道许林知在含沙射影,惊得花容失色,跳脚四处张望,而后拉着乔月往屋里快步赶去:“那还是快点进去吧,正好爸妈喊你们喝茶。”
  良辰美景被搅翻,许林知一肚子闷气,见乔月依旧如常他脸色才稍霁。
  “回来啦?”许亨然从面前的一本册子中抬起头,说到:“正好来看看过几天的拍卖会有没有中意的。”
  许林知对藏品没什么兴趣,但也接过打算随意翻一翻,乔月闲来无事,也凑在一旁帮忙掌眼。
  此次拍卖会会场正好设在许氏酒店的贵宾礼堂,拍卖的多为字画玉石,中间也夹杂着些瓷器青铜等藏品,种类算是颇为丰富。
  许林知心情不佳,翻得很快,一本厚厚的册子很快便要翻到底了。
  最后一页翻开,一件古朴的拍卖品映入众人眼帘,乔月顿时觉得呼吸不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乔月,许林知——撒谎说胡话第一能手。
  第66章 、拍卖
  此次拍卖会分为上下两场,第一场为专业性质的拍卖,第二场则是慈善拍卖,拍卖品多为私人捐赠,筹得善款用作贫困山区的教育资助,所以当天除了商界名流、政客收藏家之外,还有不少名媛淑女到场,现场皆衣装阔绰,盛装艳丽。
  乔月不为交际,也非爱好收藏,所以蹬一双帆布鞋,穿一身白衬衫搭浆洗得微微泛白的牛仔裤就来了,如此打扮自然被门口的安保人员拦了下来,但幸好她提前向许林知讨了份邀请函,所以还是有惊无险地进了会场。
  “这安保怎么做的?闲杂人等都放进来!”不远处的蒋梓帆见了,连忙赶了上来。
  “你走错地方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她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冲乔月指责道。
  乔月扫了她一眼,样子娇俏,长得还算可爱,但奈何为人太傲,鼻孔瞧人,所以自然也没好脸色:“这地方我能不能来与你何干?”
  “我是此次活动的策划人,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既然我能进来,那便说明我是有邀请函的人。你身为活动策划人却如此瞧不起和刁难来宾,恐怕不妥吧?”乔月懒得再搭理对方,撂完话就要走。
  蒋梓帆千金小姐,受尽宠爱,平日里骄纵惯了,哪受得了别人给自己摆脸色,一边喊着“就算有邀请函也肯定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偷来的”,一边便要上手去拉住乔月。
  乔月哪会给她机会,莲步轻移,人影一晃,蒋梓帆不但人没拉住,自己反而差点摔倒出了洋相。
  蒋梓帆更是恼羞成怒,拿出电话叫安保。
  “梓帆,怎么了?”许林知此时西装笔挺,大步流星走来。蒋梓帆见救星到了,正要撒娇,却没想到许林知瞧见了身后的乔月之后直接越过了她,跟乔月谈笑起来。
  “许哥哥!”蒋梓帆娇嗔:“人家都差点摔倒了你都不关心一下。”
  “你这不是没摔成嘛。”许林知敷衍道。
  蒋梓帆:……
  蒋家和许家是世交,蒋梓帆从小就爱粘着许林知,除了去男厕所,无论许林知去哪她都爱跟着,就连出国,她也选择跟许林知同一所大学。许林知不是傻子,用意如何,他心中有数。
  许林知明里暗里拒绝过几次,但蒋梓帆仗着近水楼台的优势,以为自己必能揽得明月,所以依旧锲而不舍,想用自己炙热的火焰融化许林知这座冰山。
  乔月不用知道蒋家和许家之间的关系也看出来人家小姑娘对许林知有意,便起了捉弄的心:“你不是说我的邀请函是偷的吗?你猜对了。”
  蒋梓帆仰着一样脸得意洋洋——哼,这样的女人根本摆不上台面,许哥哥也不知道怎么扶贫扶到她身上去了!
  乔月话音一转,笑道:“偷得正是你许哥哥的邀请函。”
  蒋梓帆面色跟吞了只苍蝇般难看:“你!你戏弄我呢!”
  “好了好了,”许林知觉得头大,连忙出来解释:“那邀请函是我给她的,梓帆你就别揪着不放了。”
  蒋梓帆心里觉得委屈,怎么到头来成了自己的错了,于是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男人是一种选择性眼瞎的动物,如果他不在意你,你在他面前掉眼泪还是掉珍珠,跳舞还是跳大神,他一概不感兴趣,也一概看不见。
  许林知此时正是这种情况,蒋梓帆已经跟满当的水瓶似地即将溢出了,他还在边上只顾着跟乔月说话。
  “你刚才说那话是在宣誓主权呢?”眼角眉梢压不住的喜气。
  “臭美。”乔月笑着白了他一眼。
  “许哥哥!”蒋梓帆从未受过许林知如此待遇,生气地喊道:“晚上的慈善晚会还有一些细节需要敲定,你还在时间在这磨蹭!”说完也不管许林知什么反应,硬是拉着他就走。
  乔月知道蒋梓帆气得够呛,摆摆手便让许林知先去了。
  拍卖会即将开始,乔月找好位置坐了下来。
  拍卖师已是老手,开场几分钟便炒热了气氛。第一间拍品抬上来,是一副《枯竹图》,出自清朝名家之手,很快便以五十万价格拍下。之后是一幅字帖、一副元代工笔画《逗鸟》、英国维多利亚时期的一把椅子、明代雪花蓝龙纹钵、明代掐丝珐琅莲瓣纹香炉等等,人们举起的手又放下,放下的手又再次举起,而乔月岿然不动。
  台上的拍品一件件如流水般过,但都不是乔月此行的目的。
  终于——
  一件葫芦式样的拍品端了上台。它不过巴掌大小,颜色暗沉古朴,上面阴刻着繁复的符文,可能是地里埋藏久了,所以纹路里嵌了一些暗黄的痕迹难以扫去。
  但乔月还是一眼便看出那便是混沌八宝葫!
  “这是几个月前盛海石磡村的一位村民建新房时挖出来的东西,经过专家鉴定,此拍品制于明朝,已有六百余年的历史。长约18厘米,最宽处约为5厘米,做葫芦状,内中空,外刻花纹,具体用途不明……起拍价五万。”
  这个拍品相对于前面的各类名家珍品显得有些不起眼,把它挖出来的村民和各路专家对它的了解也不深,所以起拍价标的低。
  这正合了乔月的意,直接便举手示意。
  “这位女士六万,有没有高过六万的?”拍卖师喊道。
  对这葫芦感兴趣的人不多,但也零零散散地有人举手,价格慢慢地升到了十万。
  乔月势在必得,直接举手喊道:“十五万。”
  瘦田无人耕,耕开人人争。这拍品本没多少人在意,但乔月这么一喊,便有人也来劲了,有人也加了五万,价格瞬间到了二十万。
  乔月也不急,二十万依旧在自己的理想价格范围内,施施然地举手示意:“三十万。”
  那位喊二十万的男人遥遥冲乔月拱了拱手,表示退让,乔月点了点头微笑回敬。在场的都是名流绅士,颇有风度,看出来乔月势必要拿下这个其貌不扬的拍品,估计有点成人之美的意思,便没再继续加价。
  拍卖师在台上打了鸡血般喊道:“三十万第一次,有没有高过三十万的?三十万第二次……”
  “五十万!”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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