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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谓云浑身气场骤寒。
  不远处在舞池中玩耍的陈浩屿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要遭。
  音乐声太大,他听不清那边在说什么,但按照他哥那性格,是绝不可能主动招惹人的。
  “云哥,冷静啊!”
  陈浩屿一边喊着荆谓云的名字,一边跑过去。
  别看荆谓云平时在大小姐面前装得跟什么似的,其实受不了一点刺//激。尤其是这种场合里的女人,这会让荆谓云想起他那个把他当摇钱树的妈。
  该死的!
  陈浩屿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他明明叮嘱过,怎么还是有不长眼的往荆谓云身边凑。
  突然,他看见那女人弯腰靠近荆谓云,涂了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说了什么。
  下一瞬,荆谓云猛地站起身,狠狠踹了一脚前面的水晶桌子。
  这时陈浩屿也赶了过来,一把拉住荆谓云的胳膊怕他失控,同时冲着那女人吼道:“艹,你特么干什么呢?”
  女人不慌不忙地拢了下头发,妩媚地冲陈浩屿抛了个媚眼,“没干嘛呀,看他自己无聊,陪他聊聊天。”
  陈浩屿眉头紧皱,表情很是严肃,“这用不着你,去那边。”
  “好吧。”
  女人耸耸肩,像个妖精一样甩了下头发,站起身准备要走,余光朝某处瞥了一眼,忽然脚下一个踉跄,朝荆谓云撞过去。
  陈浩屿内心直接卧了个大槽,来不及多想,挡在荆谓云前面。
  然后他就看见荆谓云反应极快,一个侧身挪步,消失在他身后。
  行吧,他多此一举了,云哥那反应速度绝对不是吹的。估计以前躲刀子养成习惯了都。
  再然后,陈浩屿被撞了个满怀,眼冒金星,晕头转向的。
  他怀里的女人好看的眉微微蹙起,“弟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喜欢姐姐也不能坏姐姐的事呀?”
  “我可去你大爷的,谁是你弟弟?”陈浩屿怒,伸手要去推这女人,结果女人好似没骨头一样,干脆粘在了他身上。
  场面有点尴尬,之前荆谓云踹桌子,就有不少人看向这边。
  这会更是一个个不明所以地望向这边,某个瞬间,陈浩屿发现他们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
  人群里,陈浩屿看见沈寻冲自己挤眉弄眼。
  他咋了?喝酒喝的眼睛抽了?
  “你后面。”有人看不下去,开口提醒道。
  陈浩屿一个转头,吓傻了,也忘了去推人,反而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女人,怕她过去惹事。
  我勒个亲娘诶,大小姐啥时候醒的?她又看到了多少?
  不对,他大哥呢?
  陈浩屿左右看了看,发现了正低头整理衣服的荆谓云。
  只见少年面无表情站在沙发旁,一声不吭,身影在略暗的灯光下,显得挺拔修长,看起来特别酷。
  前提是忽略他手有点抖的话。
  陈浩屿只觉得头顶一片阴云密布,没来由的一阵心虚,莫名有种自己会死得很惨的预感。
  人是他叫的,也是他没看住,让一个溜到荆谓云那的。
  “弟弟,你抓的姐姐有点疼,能轻点吗?”
  “闭嘴吧你!”陈浩屿感觉像是一盆冷水泼过来,从头淋到脚,透心凉心飞扬。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抓紧这个女人,别再让她整幺蛾子。
  大小姐显然还没睡醒,浅色的瞳里像是藏了暗雷,噼里啪啦地翻涌着,要呼之欲出。
  秋千比平地高出很多,少女白皙细嫩的小腿露在外面,很是晃眼。
  她就那么坐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把人迷得神魂颠倒。
  荆谓云没动,亦或者是在思索着该说什么,他眼睑低垂,不由自主地抚上手腕上的咬痕。
  大小姐会说什么?
  会质问他刚才在干什么吗?
  会不会在意他……
  荆谓云知道自己酒喝的有点多,怕是一张嘴就是难闻的酒味,心里莫名生出几分狼狈。
  明明他什么也没做,可就是不安心。
  时郁每次睡醒时都要缓一会儿,这次也不例外。
  她在秋千上坐了多久,会所里的人就跟着安静了多久,嘈杂的音乐声,都盖不住这么压抑的气氛。
  唯一不受影响的大概只有梁恬了,她走过去给时郁递了杯早就准备好的果汁。
  “喝点吧,你折腾了一下午,都没喝东西。”
  “嗯。”时郁懒洋洋地点点头,接过果汁喝了小半杯。
  一觉睡醒,不仅不觉得轻松,反而让她的头更晕了,浑身说不出的难受,还有股无名的恶心感。
  “要不要去那边沙发上坐会?你总躺着也不好。”
  梁恬看出时郁不太舒服,柔声劝着。
  时郁这次没拒绝,踩上小高跟鞋往荆谓云那边走,径直坐在靠边缘的一个沙发上。
  她坐了十几秒,仿佛才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神色平静地仰起头,不冷不淡道:“玩你们的,看我干什么?”
  众人顿时一哄而散,却还是有人忍不住偷偷朝这边瞄,视线来回在荆谓云和时郁身上扫。
  梁恬是看到荆谓云那边发生的事的,要她说实话的话,其实她有点不太喜欢这样。
  恋爱自由,不代表可以随便疯玩,挥霍人生。
  梁恬纠结着要不要告诉时郁,时郁虽然表面上来看对什么都无所谓,可恋爱中的女孩子是不可以受到伤害的呀!
  万一那荆谓云就是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把时郁带坏了怎么办?
  要不劝时郁离荆谓云远点?可刚才荆谓云似乎也没做过分的事……
  就是一直在抽烟喝酒。
  梁恬担心自己又犯老毛病,凭借感觉误会了人,所以纠结了好半天。
  “时郁那个……”梁恬小声叫了声时郁。
  “啊?”时郁还没缓过劲来,有点发懵。
  “荆谓云抽烟喝酒,你知道吗?”梁恬委婉地问道。
  “……”
  时郁眨了眨眼,看向站在不远处像电线杆一样杵着的荆谓云。
  荆谓云抽烟她知道,抽烟的人不管抽多还是抽少,身上都会有股挥之不去的烟味。
  她在荆谓云身上闻到过。
  时郁不怎么在意这种事,谁年轻时不疯狂一些呢?
  可荆谓云是主角,他的人生应该是从黑暗走向黎明的,抽烟喝酒还是少做的好。
  于是,时郁懒懒地抬眼,声音轻飘飘地,听起来有那么一点点训人的意味,嗯,就一点,多了没有。
  她说:“荆谓云,听说你自甘堕落了?”
  梁恬:“……”
  众人:“……”
  荆谓云:“???”
  “刚才还喊我们陪喝酒呢,大小姐,你看那,都喝空了好几个瓶子呢!”
  陈浩屿怀里的女人探出个脑袋,娇声道,当真是个让男人把持不住的好嗓音。
  吓得陈浩屿一把把人按回去,尴尬地解释道:“小仙女,那个……人是我叫的,就是热闹一下,没别的意思。”
  时郁没看他俩,而是没什么表情地看向荆谓云。
  对上少女空洞的眼,荆谓云眼睛漆黑,直直盯着她,眼神竟然有点疯起来。
  过了两秒,他恣肆地扯了扯嘴角,竟然笑了出来,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别扭,泛着不知名的苦涩。
  他走到她面前,垂着眉眼,一言不发,眼底情绪狰狞而起,似要吞噬理智。
  荆谓云不屑解释,信则信,不信则罢,解释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他解释了,那些人就不会骂他是野种了吗?他解释了,荆家就会相信他不在乎那些家产了吗?他解释了,那些人就会放过他了吗?
  并不会!
  那些人只会骂他妈是个给钱就上的妓,骂他是个攀权富贵就该去死的私生子。
  荆谓云的存在就是原罪。
  孩子是无辜的?根本没人在乎,他们只会狠狠地把人踹进腥臭的水沟里,然后——
  骂他脏。
  荆谓云恨,也怨,凭什么姓荆的那个人因为有钱就可以高枕无忧,心安理得一副施舍的姿态要接自己回去。
  哪怕私生子的事传出去,大家也只是一笑而过,顶多说一句,“荆家那位挺会玩。”
  而他的一生,却要永远背负着“罪孽”二字。
  荆谓云仅有一次的解释,是在大小姐发泄情绪那天。
  他何尝不是在宣泄自己无处可说的伤痛。
  比起解释,更像是在恳求大小姐相信,他不脏,真的不脏……
  那现在呢,大小姐还会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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