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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道惊雷争先恐后地劈下,酝酿一个白天的暴风雨噼里啪啦地砸落,地动山摇的回响震动玻璃窗。
  被子外的手指蜷曲,冯荷眼皮抽搐,被哗啦啦的夜雨惊醒,她适应了一会儿光线。
  入目是嵌墙式昏黄壁灯,左右没有多余的墙壁装饰,冷色调单人床舒适柔软。
  注意到冯荷的动静,坐在床边转椅上的人放下原装精装书,清凉的手背放在她的额头量体温。
  滚烫如熔岩的温度降温不少,林缎书缓慢松口气,呢喃:“终于退烧了。”
  她问:“喝水吗?”
  近在咫尺的一张脸,认出对方,冯荷神态疲倦,声音因缺水而嘶哑:“嗯。”
  林缎书偏了偏身体,端起床头柜上预留的水杯。
  她扶起虚脱无力,勉强支撑坐起来的冯荷,语气温柔得让人想哭:“喝点水。”
  “谢谢。”冯荷声带嘶哑。
  她压下内心无由来的酸楚,不去看林缎书,上身往后靠在枕头上,从林缎书手里接过水杯,低头小口喝水。
  冯荷的眼睫半遮瞳眸,无法察觉情绪变化。
  林缎书坐在旁边,眉眼间染上几分沉郁,她开口询问:“还难受吗?”
  医务室关门,她和班主任请了假,一个人带冯荷去市中心医院看病。林缎书熟练地挂号、缴费,和医生讨论冯荷的病情。
  接近39℃的高烧,林缎书陪冯荷打了两瓶吊针,在西药室取了药。她们下午三点多离开医院,冯荷以为她可以回宿舍休息,结果被林缎书带来一个陌生的地方。
  冯荷问她:“这是哪里?”
  林缎书顿了两秒,掏出钥匙开门:“我家。”
  冯荷倒在林缎书卧室的床上睡了漫长一觉,睡梦里有人一直用毛巾帮她擦汗。
  “好多了。”
  这场雨又大了,狂风拽动枯枝败叶飞向空中旋转,雷电咆哮着撕碎夜幕,摧枯拉朽的气势想把整座城市变成一片无人生还的废墟。
  冯荷双手捧着水杯,说完那句话,盯着透明见底的水面走神。
  林缎书真的好矛盾啊,已经和她决裂了,还这样关心她的死活,班长没必要为同学做到这一步吧。
  没有人说话。
  林缎书坐在椅子上,清瘦的身与伶仃的影相吊,散发着浓烈到无以复加的孤独与绝望。
  冯荷持续烧了三天,病毒性喉咙发炎症状,她咽水都疼。睁眼是坐在上方摇晃的腰腹,闭眼是躺在怀里光滑的身体。
  林缎书清甜的味道,湿热的气息,鼓噪的心跳,过速的脉搏,温暖的拥抱,深情的眼神,灵活的手指,滑腻的肌肤。
  她的一切像杀不死的癌细胞,无限制增值,残忍又狡猾地破坏宿主的身体,等冯荷开始疼痛已经发生病变,再无治愈成功的可能。
  她们没有声嘶力竭的争吵,也没有你死我活的对峙,这段关系的开始是初见时来势凶猛的雷雨,结束却如新雨后被太阳暴晒的湿花,只有浸润水汽之后更加馥郁的香味证明一场潮湿。
  “我该走了。”
  “你饿不饿?”
  疾风骤雨里,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地撞击在一起,像双方展开争夺领地的厮杀。
  林缎书抢占主导权,不自觉地放软语气:“今晚回不了学校,就在这里过夜吧。”
  晕倒在怀里的冯荷打乱她的心跳,只是两天半不见,这么可怜。
  冯荷抬起下巴,慢顿的心跳有片刻的失序,她失焦的目光聚拢,澄澈又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看林缎书,又像透过她去抓住虚无缥缈的命运。
  “今晚你是班长,还是林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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