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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门滑开,已经到九楼。
  许曼言双手抱胸,目光低垂,抗拒的意思十分明显,两人仿佛又回到了还不知道西米身世的时候。
  那么近,又那么远。
  傅临江一阵胸闷,脑袋也突突的疼,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说服她的固执己见,在许曼言以为要人走出去的瞬间,索性抓住她的手腕,将人一并带出电梯。
  “傅临江你想干什么?”
  阴影罩下来,被禁锢在墙壁和高大身躯之间,许曼言挣扎问。
  傅临江两手圈着,头低下,目光紧紧盯着她,竭力压抑着快要爆发的情绪,“曼曼,你要玩,我就和你玩。你要耗,我就和你耗。反正我有足够的耐心,等到你真的能相信我的那天。但是我的等待和忍耐,只会用在对你好上,如果明知道你会有危险,如果你作践自己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我不会放任不管。”
  “什么不三不四,你凭什么断定我交往的人是什么样的。”
  许曼言不做徒劳无功的挣扎了,抬起头,面上露出讥讽的笑,“更何况,你以为你是谁?我家里人都没有反对,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就凭我们曾经是夫妻?”
  傅临江眼底浓黑,仿若临着深渊,“我相信你的家人若是知道你去哪,也会反对,毕竟那里的人,都心怀不轨不怎么正经。”
  他这么一说,许曼言几乎可以认定,傅临江想岔地方了,正好符合她的目的,不用解释。
  “人家靠劳动挣钱怎么不正经了,不要职业歧视。”
  带着对过去的愤怒和眼前的嘲讽,许曼言推开傅临江手,冷若冰霜,语带不屑。
  “若说反对,当初如果我告诉他们,我要和你结婚,他们才会真正的反对。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他们就希望我开心快活健康就好,别的真没有那么重要。”
  不服吗?
  不服就滚出我的世界!
  许曼言转身离去。
  傅临江好像在她身后又说了句什么。
  她听不见,也不想听。
  —————
  翌日。
  徐笑笑一整天都处于神游状态。
  午休时间,她连中饭都吃不下,提了几盒外卖的鲜切水果,跑到许曼言办公室里,满脸的绝望。
  “曼曼姐,我昨晚……喝断片了。”
  从她和丰年说开后,到回家的记忆全都消失不见,早上醒来看手机聊天群,看自己的朋友圈,瞬间自闭。
  天哪,她都干了些什么事情!
  朋友圈里,最上面一条,发的是她和丰年大头合影照,居然还是她主动把手搭在丰年肩膀上,比了个手势。
  躺在好友列表里,沉寂多年的老同学纷纷跳出来冒泡。
  【我cao,活久见!】
  【世纪大和解?】
  【这么看你们俩,还真有点夫妻相。】
  【在一起了?】
  ………
  收获二三十个点赞。
  那几个从前欺负她欺负的厉害的女同学,倒是静悄悄的,一致沉默没有反应。
  工作群里更是热闹。
  一堆猫头、狗头、人头的表情包,外加人均哈哈哈哈哈哈,哇哇哇哇……
  一上午,徐笑笑见到的每一个人,看到她似乎都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或者干脆拍拍肩膀,话中有话的称赞一句:“跳得不错,年会可以考虑当节目表演!”
  徐笑笑脚趾头尴尬得何止能抠出一栋大别墅,简直想抠出一座坟山来,当场把自己给埋得结结实实的。
  “曼曼姐,我昨晚真的有那么嗨吗,真不敢相信那是我能做出来的事情,肯定有一只手按着我的手,控制我发的朋友圈对不对?”
  “接受现实吧!许曼言笑着摇头。
  她只差点告诉徐笑笑,其实昨晚她表现得比视频里的还要嗨,难以想象一个人喝了酒之后,性格如此截然不同。
  或者那一部分本就是存在的人格,一直都被压抑着,在酒精麻痹理智的神经后终于被放出来。
  徐笑笑生无可恋地瘫在办公室的皮沙发上,捂住脸,“曼曼姐,你帮我分析分析。丰年他今天发消息过来,约我晚上去吃饭看电影,到底存着什么心思。”
  如果单纯只是和解,大家说开了,桥归桥路归路,以后见面礼貌客气大声招呼就是,犯不着隔天就相约。
  吃饭看电影,这行为本身存在着暧昧的空间。
  许曼言咬了口徐笑笑拿来的凤梨,漫不经心点明,“他该不会是想追你吧!”
  “不可能不可能。”
  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样,徐笑笑自嘲地笑了笑,像是在说服自己,“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许曼言最见不得她轻易否定自己。
  “不要小瞧自己。”
  “就算真追,”
  徐笑笑翻身坐起来,“那我也不会答应,好马不吃回头草,感情我人生最好的时间,全都吊死在一棵树上,只喜欢过他一个人,那也太亏了。”
  话一出,许曼言手上动作微微顿了顿。
  这话听着莫名扎心……
  人生那么多年,只喜欢过一个人的,何止徐笑笑,房间里就有两位。
  徐笑笑懒洋洋重新躺平,目光没有焦距地看向天花板,“可惜了那家酒吧,那么多好看的小弟弟,以后看来是去不成了。”
  说是那么说。
  但她还是去了,顺带拖着许曼言一起。
  她想知道丰年邀她到底想干什么,有许曼言在场,多少能化解点尴尬。
  丰年倒是没对她多带一人觉得意外,全程表现得温和礼貌,绅士体贴,到了看电影环节,许曼言看徐笑笑没什么不适应的样子,和丰年聊得还挺劲,决定将时间单独留给两人,和徐笑笑耳语了几句,先行离开了。
  车子在马路上疾驰。
  开到中途,接到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喂,是许小姐吗,我是傅董的助理吕照。”
  听到吕照两个字,许曼言眼皮子跳了跳,预感不妙。
  吕照这次算是故技重施。
  “是这样的,傅董他刚刚打了个电话给我,好像因为今天招待北方来的客户,喝了很多酒胃很不舒服,刚刚电话已经打不通了。我现在人在外地,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他有没有事?”
  “我人也在外面,没空。”
  许曼言将车窗降下,马路上川流不息,放大了手机通话里嘈杂的背景音,“你找傅家其它人,或者要公司里其它人来都可以。”
  “实不相瞒。”
  吕照修过心理学,一般以这四个字,或者“坦白说啦”开头时,目的都是为了降低对方的心防,“傅董已经和家里闹翻了,他妈和他妹来公司找过他几次,他都挡在门外没理,所以这节骨眼功夫,我怎么敢把人往他跟前带。”
  “那别的员工呢,傅氏集团那么大一个公司,总不可能个个都像你一样正好出差吧,实在不行你还可以报警,还可以喊救护车,只要手机有电打电话报地址就可以。”
  许曼言的声音,混合窗户里灌进的风,听着格外冷,决绝得不带一丝情意。
  吕照哑口无言。
  他终于意识到,孩子的身世、互联网那波热搜,并没有拉近两人多少距离,和好的愿望依然是自家老板剃头挑子一头热,一时间也不知这通电话打得到底是对还不对。
  唯有呵呵笑着解释,“我就是看许小姐住在楼上,想着举手之劳,去的话很快就能知道傅董情况怎么样。”
  前面一个急停,许曼言赶忙踩刹车。
  两车差点追尾。
  安全第一,她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
  嘴里默念着最后一次,许曼言回家看了看西米,叮嘱了刘阿姨几句后,冷着脸还是下了楼。
  她先是按了几遍门铃,没开。
  无奈的在密码键盘上输入自己生日,轻微的电流声过后,门果然打开。
  客厅里只开了几盏射灯,微光投下照亮最右边的扇墙壁,房间里空荡安静,沙发上没有人。
  许曼言站在原地犹豫了会,脚步缓慢,走向微微敞开门,透出黄色光亮的主卧。
  隔着缝隙向里看,傅临江果然躺在床上。
  面色看着是有些不对劲,比平日里苍白,眉心浅浅拧着。
  许曼言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没有刻意放轻步子,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原本阖目养神的眼皮睁开,傅临江骤然而起的警惕,在见到来人是许曼言后,瞬间偃旗息鼓。
  “你怎么来了?”
  他有些艰难的起身,动作间,胃像针扎一样疼得厉害,眉心拧得更紧了。
  许曼言面无表情,语气平平,“你属下说你喝酒喝多了,手机又打不通,怕你出事要我下来帮你叫个救护车。”
  这个属下是谁,傅临江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吕照,只有他有物业资料,找得到许曼言的电话号码。
  他今日餐后打电话给吕照,是因为明知自己身体不舒服,可能不去或者晚到公司,有些事情需要交代一下,没想到他却把许曼言给召唤出来了。
  这小子论性格,向来是他身边最跳脱的,真不知该说他胆大妄为,还是夸他机灵该给涨工资。
  傅临江抬眼,将盖在胃部的手拿开,在身侧摸索了几下,掏出屏幕已经黑掉的手机,“我手机没电了,所以没接到。”
  没有手机,约等于和世界断绝关系。
  他挣扎着起身,想去找床头柜上的充电器,动作姿势别扭得狠,疼得额头上起了薄薄一层汗,连呼吸都带着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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