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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泉先说不出口。</p>
  你怎么会明白?你是我在人间唯一的牵挂。他最后只说:“我喜欢你。”在耳鬓厮磨时说了无数遍的话,此时却轻得像在撒谎。</p>
  赵清歌轻笑一声:“我也喜欢先生。”</p>
  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着落,他的最后一点温柔随着这声虚伪飘忽的告白消散得无影无踪。怒火侵占了他的理智,他伸出手,与赵清歌十指相扣。</p>
  “那你来证明,你有多喜欢我。”</p>
  接下来是没有尽头的伤害。</p>
  说什么喜欢,都是假的,赵清歌喜欢的是梅绪风,他心知肚明。暴风骤雨般的伤害之后,裂痕无法修补,正因为他们还是彼此最亲近的人,所以彼此都伤得更深。</p>
  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温情终于被打破,虽然赵清歌什么都不说,但李泉先那天的暴怒显然让他心有余悸。从那之后赵清歌总是笑吟吟的,笑容里只有疏离和讨好。</p>
  李泉先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屈服和恐慌,在各行各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他,不是赵清歌一个没有身世背景的歌手能得罪的。如果撕开这温柔的表象,他们之间也许就什么都不剩了。</p>
  他不敢面对自己的错,将这一切迁怒于梅绪风,和手下人联系时放了狠话,一时间头昏脑热,命人去杀了梅绪风。</p>
  然而赵清歌正巧听到了他的话,虽然当场没有问他,但第二天急着去向梅绪风通风报信,他们早就约好那天早些回家,赵清歌迟到了。</p>
  李泉先不用想也知道他去见了谁,怒火无处宣泄,冷笑道:“你去见谁说了什么话,我总有办法知道。”</p>
  还有更多讽刺的话徘徊在嘴边,他却为眼前的场景怔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p>
  赵清歌跪在他面前,双眼通红,泪挂在脸颊上,仿佛恨极了他又怕极了他,却不得不依靠他。</p>
  “先生,除了最开始那一年,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但是这次……”</p>
  “他是我唯一交心的朋友……”</p>
  李泉先只觉得自己耳边嗡嗡作响,接下来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了。说是交心的朋友,赵清歌的措辞何其谨慎,可是那份毫无保留的爱藏得一点都不好,轻易就被他看穿了。</p>
  “你很喜欢他?”</p>
  喜欢得连自己的尊严都不要了?</p>
  李泉先冷笑着将他拎起来扔到沙发上。赵清歌拼命否认,主动迎着他的怀抱和亲吻,眼眸溢满了浓情蜜意。</p>
  “怎么会呢,我只喜欢先生。”</p>
  李泉先忽然感到无力,迷茫和空虚攫住了他,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错,让这个可以在演唱会上光芒四溢、充满自信的人如此卑微怯懦,满口甜蜜的谎言,低声下气地迎合他。</p>
  然而赵清歌并不懦弱,他为了梅绪风,连他最恐惧的人都敢反抗。可笑的是他最害怕的人正是李泉先自己。</p>
  “清歌。”</p>
  “嗯?”嗓音十足十地魅惑。</p>
  “我从来没想让你难过,如果你怕我,告诉我为什么可以吗?”</p>
  “先生一直对我很好啊。”</p>
  又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奈感,李泉先彻底陷入迷茫,他不知道如何表达,只觉得他牵挂多年的人已经再也回不来了。</p>
  “你不信我也罢,我不杀他就是了。”</p>
  赵清歌眼神渐渐明亮起来,仿佛从心底燃起了火光。若被这火灼烧的是自己,而不是梅绪风,该有多好啊。</p>
  “谢谢先生。”</p>
  他自认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对违抗他的人更是毫不留情。偏偏在赵清歌这里,李泉先总像是迷了路,不知如何才能获得对方的爱,却做不到狠心限制对方的自由,眼见赵清歌的心与他越来越远。</p>
  也许最后,就连家人也做不成了。</p>
  李泉先为了试探归墟的力量,暗中跟踪过梅绪风。白则总是跟着,他没什么下手的机会。</p>
  梅绪风喜欢谁,除了梅绪风自己之外,谁都知道。李泉先甚至暗暗盼着赵清歌能向梅绪风表露心迹,他如果在梅绪风那里碰了壁,也许就会来寻求自己的安慰了。</p>
  但世事总不能如愿,赵清歌顾忌着与他的关系,从来不敢说出口。这场让他们两人都深感痛苦的暗恋,直到李泉先死的时候,也没有结束。</p>
  赵清歌是个长情的人。</p>
  李泉先将冰凉的水泼在自己脸上,盼望自己清醒,随即望着镜子里冷漠得让人不敢亲近的眼神,自嘲地笑了笑。他从来没学会笑,僵硬得自己都厌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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