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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轻轻碰了碰桌面上那支孤零零的玫瑰,在那个阳光铺洒的房间里,一个人沉默地坐了许久。</p>
  杜亚琛已经离开,他给宴喜臣留下简短的一封信,宴喜臣将那封信折了揣在怀里,最后跟罗森道别后,一个人武装完毕,在第二天的第一缕阳光中离开了安定区。s区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也花了宴喜臣几个小时的时间。</p>
  一路上他看到人们像流民似的逃窜,居无定所,生死由命。</p>
  他们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有着普通的样貌和普通人会有的恐惧。喜怒哀乐还有他们的恐惧,宴喜臣在车上看得清清楚楚。看多了,也恍惚,就像看了一路众生相。</p>
  到巴西利卡大剧院时他抽了一根烟,很细的女士烟,是临走时玫瑰给他的。宴喜臣来到这个世界时什么也没带,他想走了也应该一样。</p>
  差不多吸到头,宴喜臣扔掉烟,将枪背到前头来,虚虚握着,推开巴西利卡大剧院的门。</p>
  里面空空荡荡,宽阔的舞台和幕布,还有密密麻麻的观众席座椅。一切看起来那么规整,就像这里不曾流过血一样。宴喜臣擒着枪,越往前走,越头皮发麻。</p>
  沿着唯一的通道到了台上,他抱着枪转了一圈:“哥。”</p>
  刚一出声,巴西利卡大剧院的门就关上了。那仅剩的一道白光,忽然熄灭,剧院短暂地陷入黑暗,接着聚光灯亮起,投射聚拢在宴喜臣身上。</p>
  他站在舞台中央,因为刺眼的白光眯着眼,抬手遮挡。目光适应后,白光后头的景象就显现出来,空旷的观众席上,坐着一个人。</p>
  三十岁的该隐,还保留着死去那年在宴喜臣心中的样子。</p>
  “哥。”他又叫了一声,台下的人才笑了。</p>
  宴喜臣一动不动,凝视着台下的人。</p>
  太熟悉,太真实了,如果不是从表世界出来,如果没有杜亚琛坚定他的信念,宴喜臣几乎就要相信,他就是方烁本人。他的头发还是他给剪过的,脸上的胡子还没完全剃掉,身上的武装服是经常上战场的那一套。</p>
  越是真实而过目不忘的细节,越是让宴喜臣几乎难以相信,这是由他的妄想和方烁的恶念所生出的一个人。</p>
  “你终于来找我了,这一次也让我等了很久。”该隐在台下说道。</p>
  “不,这次我不是来找你的。”宴喜臣握着手中的枪,低下头去,“我是来杀你的。”</p>
  “杀我?”该隐饶有兴趣地歪了歪头,“用你手里那把枪,还是手里那把刀?”</p>
  宴喜臣站在聚光灯中,看到该隐在台下打量他的神情,像打量一个小丑。</p>
  “不重要,今天我和你,只有一个人能走出这里。”</p>
  宴喜臣的话音刚落,该隐就鬼魅般地从台下消失了。他忽然间出现在宴喜臣身后,扼住了宴喜臣的咽喉。宴喜臣的反应已经算快,他手臂猛地向后挥摆,低头,但还是慢了一秒,被该隐掐着喉咙提起来。</p>
  呼吸瞬间被阻断,喉管疼得快要咯血。脑部充血,宴喜臣双眼通红地端起枪。</p>
  该隐掐着他的脖子举起来,自下而上地看着他,笑道:“怎么,你真的要试图和我对抗?你行不行?记不记得十二岁那一年,我就是为你打架,从此在耳根后留下了一道疤。后来我也一直为了你打架,谁敢欺负你,我就叫他后悔。我罩着你一辈子,你现在要跟我动刀枪,你觉得你赢得了我吗?”</p>
  “你根本……不是他。”宴喜臣双手狠狠地抓着该隐掐他脖子的手,用力在他皮肤上抠出血痕来。</p>
  他在该隐有些讶然的目光中,窒息地从喉咙中拉出自己的声音:“你不是方烁……不是他,不是!放开我!”</p>
  钳制他的手忽然松开了!</p>
  宴喜臣跌到地面上,剧烈地咳嗽,充血和缺氧让他一时间眼前发黑。他依旧紧紧攥着手中的枪,抬起头来。</p>
  该隐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刚才不受控制的手,他站在那里,缓慢将目光挪向地上的宴喜臣:“啊,原来是这么回事,你已经知道了谁才是这个空间的意志者。不过没关系,就算你知道了,也逃不掉的。”</p>
  面前的影子倾泻下来,该隐一脚踢开宴喜臣手上的枪,在他面前蹲下来:“因为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制裁你啊。这个世界是你的,也是我的,我的意志及你的意志,这么多年,你以为自己还分得清么?这个世界的规则早于任何人知道的存在,包括你。别忘了,最初是你自己亲手将生杀大权交到了我手上!”</p>
  第62章里世界的坍塌</p>
  巴西利卡大剧院四处弥漫起大雾,说它是雾气不太确切,因为剧院内黑暗又干燥,实在不像起雾的样子。但宴喜臣面前的空气,确实变得浑浊起来。</p>
  刚才,他趁方烁不注意时绝地反击,没能进行任何攻击,却暂时脱困。</p>
  宴喜臣从地上攥紧枪,手心全是汗。</p>
  还没有怎么样就先见了血,这不是个好兆头。</p>
  将手心的血污在裤子上用力蹭掉,宴喜臣闭上眼,在迷雾中听声。视觉被屏蔽掉,耳边的动静就敏感起来,心也重新静下来。</p>
  他是来杀掉过去的逃避,不是来回忆过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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