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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个疯子。”</p>
  “徐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p>
  他们的语气充满恶意、嫌弃、排斥,像一把把利剑,直指向徐牧,要将他穿膛破肚。它们一遍又一遍地响,好似具有魔力一般,逼得徐牧透不过气。</p>
  徐牧蹲在地上,捂紧耳朵,闭上眼,不愿去听,不愿去看。</p>
  这时,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男声,如同具有最强的穿透力,穿进他耳膜:“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再这么随心所欲,任意妄为,像个……”</p>
  “像个疯子一样?”这句话是徐牧问的。饱含着厚沉沉的痛与失望。</p>
  可徐牧觉得奇怪,他明明没有张口。这个属于他的声音,是由另一具身体发出来的。</p>
  手从耳边放下,睁开眼,徐牧眼前的世界亮了,可视野尚模糊。</p>
  隐约能看见,这是在一座高楼的办公室里,属于上个世纪的装潢,竟还有花草盆栽可摆放。</p>
  不远处有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蒋以觉。</p>
  蒋以觉如往常一样一身奢牌,他却一身破旧,相较之下好像是底层里钻出来讨饭吃的乞丐。从穿着就能看出二人身份悬殊,一个居于高位,一个卑微如尘。</p>
  他们应是在吵架,或者,应该不算吵。只有那个“徐牧”在骂他,他看见“徐牧”神情激动,嘴巴在动,听不见他骂什么。</p>
  蒋以觉不言不语,专注自己的事,分明不将眼前大骂的人放在眼中,如同对待一件不起眼的垃圾。只是,不知骂人的“徐牧”触碰到对方哪个点,蒋以觉脸上的冷漠崩塌,被暴怒撕裂。</p>
  他猛地将桌上文件全数扫下,大骂:“滚!”</p>
  “徐牧”蓦然呆怔,眼中原有的微红越积越多,泪水不觉涌起,出于倔强不愿让它们流下,强忍在眼眶里。他嗓音难以抑制地哽咽:“滚就滚,你以为我稀罕你啊?我告诉你,今天我走出这个门,以后就不会再来见你了!”他的呼吸跟着困难起来,压下哭腔,重复道,“以后……以后再也不会来见你了……”</p>
  蒋以觉吸了一口气,暴怒从脸上消失,面色恢复平静,望向他的眼神冷如寒冰,重复那个字:“滚。”</p>
  “徐牧!徐牧!”</p>
  有人在摇晃他。</p>
  徐牧倒抽一口气,陡然睁开双眼。</p>
  眼前,是好似在晃悠的天花板,窗外翻涌的海浪。</p>
  “你怎么睡着睡着还哭了?”万砚明坐在他床边,担忧地问,“怎么回事啊?”</p>
  徐牧抹掉眼角的泪说:“没事,做了个噩梦。”</p>
  胸口还余留痛意,出于什么而痛的,他倒记不太清。</p>
  “没事就行了。”万砚明拍拍他的肩膀说,“我们马上到南溪岛了,快收拾收拾。”</p>
  徐牧揉了揉眉心,起身开始收拾行李。</p>
  行李收拾到一半,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忽然问万砚明:“砚明,你觉得我像个疯子吗?”</p>
  万砚明眉头一下子紧皱起来:“哪个疯子说你像疯子的?”</p>
  “没什么,随便问问。”徐牧继续收拾行李,打算把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忘了。</p>
  下午两点半,星之号抵达南溪岛。徐牧得跟着班级走,下船的前一刻都没去见蒋以觉。</p>
  下船出关后,蒋以觉不知从哪处走来,揽着他的肩,薄唇贴在他耳边悄声说:“记得联系我。”</p>
  徐牧没来得及应他一句话,他的手就从徐牧身上放开,和同行人离去。</p>
  来到南溪岛,找到寓所住下,徐牧的身体依然不见好转。时冷时热,偶尔似蚂蚁在身体里爬,太阳穴时常霍霍地跳动,一到晚上头就疼得厉害。在岛上找过医生,医生给他开了水土不服的药,坑了他一把,吃下去不见任何效果。</p>
  身体情况不见好,徐牧就只在手机上联系蒋以觉,尽管蒋以觉将自己在岛上的住址告诉他,他也没去找。</p>
  半夜睡着觉,噩梦又来。耳边尖锐的声音似千百条钢丝拧成一团,直直刺破他的耳膜。嗡鸣声,尖叫声,混乱不堪。灰暗窄小的病房,铁闸门,锁链,镣铐,针、药、点滴,医生,护士,这些东西挤在他的世界里,狠狠地压迫着他。</p>
  “我没有病!我没有病!”徐牧大喊着这句话惊醒,看见空荡荡的房间,方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在南溪岛。</p>
  他满头满身的汗,大口喘气。他拍了一下额头,叹气一声,自语道:“我他妈这是中邪了吧?”</p>
  梦里也不是梦见什么鬼怪,但却让徐牧觉得恐怖得不敢再一个人入睡。他看现在时间,凌晨一点,发了条消息问蒋以觉:睡了没?</p>
  两分钟后,蒋以觉回复:还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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